“區區詭異……”
詭的身體也開始發生變化,逐漸變得模糊,最終消失在空氣中。
窦柯的雙手抑制不住地顫抖,指關節往外冒血。
她彎腰撿起護目鏡,起身疲憊按下床頭的緊急呼叫按鈕,打開床頭櫃,試圖尋找紗布止血。
突然,一股寒意從背後襲來,窦柯的心猛地一緊,她迅速地後撤,卻被一床被子緊緊地罩住了視線。
奶奶詭不知何時掙脫了出來,她手中的被子如同一張巨大的蜘蛛網,将窦柯完全籠罩其中。
窦柯不甘心,在被子裡拳打腳踢,但密閉且移動的空間裡太難使力,即使有一腳踹在了詭身上,除了短暫了延緩了移動速度以外,沒有任何影響。
它要帶我去哪裡!
沒等到窦柯思考出結果,詭已經把她按在某個台子上了。
詭猛地扯下被子,窦柯試圖反抗,卻被一把抓住頭發,牢牢地固定住。
這是……衛生間那面梳洗鏡。
護目鏡提示過,這面鏡子是詭異!
【鏡詭。殺人規則:複制替換操控。】
她感到一股寒意從鏡子處襲來,仿佛有什麼恐怖正在靠近她。
沒等窦柯發起進攻,鏡中窦柯的身影突然扭曲起來,仿佛被某種力量所幹擾。
窦柯瞪大了眼睛,滿臉難以置信。
鏡中隻有自己被無形的東西壓在洗手台前,眼裡滿是驚恐。
鏡中人影逐漸變得模糊,又變得清晰,眼角跟自己一樣流着生理性淚水。
除了鏡中人的瞳孔是灰色的,藍白校服、杏眼、娃娃臉,幾乎别無他樣。
最後,窦柯的視線定格在鏡中人荒誕的嘴角上。
這一瞬間,仿佛有什麼東西在她的腦海中轟然炸裂,她的心跳瞬間爆炸,仿佛要跳出喉嚨,呼吸急促到幾乎要窒息。
鏡中人的笑容越來越活潑:16歲那年吃到蛋糕的可愛的她,媽媽失蹤躲在房間裡滿臉驚恐的她,崩潰的她,接受心理治療的她,讀書讀到絕望的她,練拳練到痛哭的她,最後表情轉換成現在的她……
面癱的她。
它在複制我!
所以之前因為戴着護目鏡,沒有被複制,現在,詭奴用命換掉了自己的護目鏡,複制開始了嗎?
窦柯的雙腿開始發軟,意識像是被鏡中人抽離了一半,視線逐漸開始模糊。
她想逃跑,但雙腿卻像灌了鉛一樣沉重。
複制完成,下一步是……替換?
突然,鏡中的窦柯動了,她伸出手,手指詭化,晶狀體蔓延上指甲,細長而尖銳,就像一把把銳利的刀片。
她的手指穿過了鏡子,直接指向了窦柯的眼睛。
眼睛……又是眼睛。
窦柯想要尖叫,但喉嚨裡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她隻能眼睜睜地看着那個鏡中的自己,一步步向她逼近。
她的心跳聲在寂靜的洗手間裡回蕩,仿佛一首死亡序曲。
鏡中人越來越近,臉上帶着詭異的微笑,卻讓她感到無比煩躁。
找到媽媽了嗎!你就這麼笑!
她猛烈反抗,碰開面前的水龍頭。
英烈醫院的水龍頭是可伸縮的,有長長的隐蔽式拉管在下面,方便不良于行的病人洗漱。
掙紮中,窦柯一把扯住水龍頭,用盡全力,往前一個頭槌砸向鏡子。
這一下猝不及防,詭奶奶被她的動作帶得一個踉跄,鏡子更是“嘩啦”一聲,出現了一條裂縫。
鏡中人被窦柯這一舉措吓了一跳,它有一瞬間呆立在鏡子裡,面癱的表情中透露着滑稽,似乎不敢相信看着這麼怯弱的高中生會有如此激烈的反應。
窦柯趁機扯出水龍頭,捆上詭奶奶的脖子,用力往反方向拉,在詭奶奶無法用力後,反手兩拳打爆詭奶奶的眼眶。
電光石火之間,鏡中人的手指穿過了鏡子,直接摳向窦柯的眼睛。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窦柯用力握緊了拳頭,不管不顧,揚着拳頭就朝着那鏡中人狠狠地錘了過去。
一拳一爪在空中相撞,窦柯隻感覺自己的肩膀像是被疾馳的火車撞擊,疼痛幾乎讓她失去意識。
然而,她并未退縮,反而咬緊牙關,再次揮舞着拳頭,她知道,面對詭異,一旦退縮,等待她的,就是死亡。
她還沒找到媽媽,她不能死。
窦柯喘着粗氣,掙紮着站了起來。
她的指關節已經紅腫不堪,連續戰鬥中,被各種碎片砸得鮮血淋漓。
鏡中人也沒有好到哪去,她的右爪被窦柯的拳頭狠狠地砸中,像是碎石一樣掉落在地上,張嘴發出了一聲無聲的慘叫,迅速後退,躲進了鏡子裡。
腳邊,詭奶奶的屍體析出小山般的黑色晶狀體,又化為黑色煙霧,消散在空氣中。
打開水龍頭,窦柯用涼水澆着右手,猛地撕下病号服的袖子,眼神如刀般銳利。
鏡子裡,鏡中人複制着她的動作,也開始綁着繃帶。
還想再來一次嗎?
一人一詭隔着一面鏡子對峙。
窦柯深吸了一口氣,凝視着鏡子中的自己。
鏡中人也在凝視着她,灰色的眼睛中滿是算計和惡意,似乎在盤算如何弄死窦柯。
窦柯不緊不慢地把撕好的布條纏上右手,壓迫止血。
自幼她的力氣就很大,在幼兒園時,她媽媽就經常因為她不小心弄上小朋友上門道歉,媽媽甚至專門找了特殊老師,來訓練她的精細動作能力控制力氣。
後來,16歲生日那天媽媽失蹤,為了緩解情緒焦慮,她在英烈遺屬事務中心報了個拳擊班,運動的多巴胺有效地安撫了她的情緒,也讓她多了一項技能。
她的捆綁手法極其專業,說出來的話卻與她的臉形成了極強的反差。
“我媽說過,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
左手和牙齒靈巧地系上最後一個結,窦柯用力扯緊了自制拳擊繃帶,眼神中滿是殺氣。
“百倍奉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