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印晨掃了眼詭氣結晶,伸出了手。
他的手指骨骼纖長,動作慵懶中卻帶着說不出的倦意。
窦柯看着他翻手把箱子蓋上,伸出一根手指,在桌子上輕輕地把箱子推了回去。
“我在,用不上。”
不!用不上可以帶走啊!
那可是一百萬!
窦柯在心裡焦急地呐喊道。
但習慣性面癱撐住了她的表面平靜,她的情緒波動隻有一瞬,很快便收了回來。
要換成其他人,她肯定要動手阻攔了,可面前的人是霍印晨,是在瀕死中指導她成為馭鬼者,現在又不談回報來幫忙的霍印晨。
行吧,高手的言行舉止之間,必然有他的道理。
窦柯接過詭相機,指尖輕輕摩挲過粉色蝴蝶結,腦海中輕輕回憶白蘇筆記上的要點,應試教育的習慣讓她快速在心中默背操作步驟。
“首先,需要确保……”
她突然想起了什麼,喃喃的聲音突然變大:“白老師,麻煩您,我需要一面鏡子。”
白蘇的眉梢微微一挑:“白老師?”
霍印晨皺眉:“她是學生,見到任何能傳授知識的人都習慣性地稱為老師,這并無不妥。”他的話語中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維護,仿佛是在為窦柯的稱呼尋找合理的解釋。
白蘇聞言,随即又恢複了那抹玩味的笑容,他輕輕拍手,不一會兒,兩名穿着實驗服的工作人員擡進來了一副全身鏡。
窦柯繞着鏡子走了兩圈,外框實木,内裡鏡子,看起來像是普通家居市場随便買的穿衣鏡。
鏡面光滑明澈,映照出房間内的擺布,甚至連空氣中微妙的塵埃都清晰可見。
窦柯走到鏡子前,詭眼發動,屬于鏡詭的狂躁氣息,自詭眼奔騰自大腦,蜿蜒向心髒,随着心髒強烈的泵出,湧向雙手。
鏡中的自己,灰色的瞳孔中似有萬千宇宙閃爍。
窦柯輕輕将雙手貼在鏡子上,額頭輕輕抵着鏡子裡的自己,閉上眼睛感受着體内詭氣的湧動,那是一種既熟悉又陌生的力量,它仿佛在她體内編織着一張複雜的網絡,每一次心跳都是與這股力量更深層次的共鳴。
像是日月東升西落,又像是四季更疊不息,窦柯體内的詭氣與鏡中反射的幽光逐漸産生了微妙的共鳴。
她能感受到,那股狂躁而強大的能量正沿着她的指尖,緩緩滲透進鏡子的每一寸肌理之中,仿佛在為這平凡的穿衣鏡注入靈魂。
白蘇站在一旁,饒有興趣地觀察着這一幕,嘴角那抹玩味的笑容始終未散。
霍印晨則是将手從兜裡拿了出來,似乎在等待着某個關鍵時刻的到來。
房間内,除了鏡面反射出的微弱光芒和詭相機偶爾閃爍的指示燈外,一切都顯得異常安靜,連空氣都仿佛凝固了一般。
窦柯的心跳逐漸與詭氣的節奏同步,她的意識開始模糊,仿佛自己正置身于一片浩瀚的宇宙之中,星辰流轉,萬物生滅,而她,就是這一切的見證者與參與者。
鏡中的她,灰色瞳孔中的宇宙仿佛活了過來,宇宙萬千,氣象萬和,似有無數星系帶着亘古不變的循環在漫遊。
突然,鏡面上泛起了一層淡淡的藍光,那是詭氣與鏡子融合成功的标志。
奇怪,那股自循環的詭氣呢?
窦柯猛地睜開眼,發現自己的詭氣已覆上鏡子,她疑惑地伸手,果然,身體可以自由出入這面鏡子了。
“奇怪,那股詭氣呢?”她喃喃自語,然後,轉身看向霍印晨和白蘇,“霍老師、白老師,你們發覺奇怪之處了嗎?”
兩人不約而同地輕輕搖頭。
霍印晨的眼神深邃,似乎在思考着什麼。
白蘇則是嘴角微揚,帶着幾分玩味。
“小草莓蛋糕女士,你的能力似乎又有了新的變化。”
“你說的那股詭氣,它似乎不滿足于被你操控,而是選擇和你達成了更深層次的共鳴,也許它把自己藏起來了。”
窦柯聞言,立刻串連起了一些疑點。
難怪……難怪鏡詭每次現身,都是在她精神高度緊張的時候。
而每當鏡詭的力量顯現,她總能感受到一股詭氣湧動,卻又難以捉摸其具體形态。
這種力量的存在,就像是她身體的一部分,卻又獨立于她的意志之外,既熟悉又陌生。
“這麼說來,鏡詭沒有死,而是與我共生?”
“它……随時随地都在探測我?”
“一旦我虛弱了,它便會取我而代之?”
窦柯的聲音微微顫抖,即便她自認冷靜,數次面對生死,此刻也不免心生寒意。
随時随地被體内的詭反噬,和随時随地要被體内的詭替代,在其他人看來或許都是一死,可對窦柯來說,差别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