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印晨”身形一晃,左腿小腿以下啪嗒一聲掉在地上,關節處,黑色結晶如同玻璃碎片般散落。
而胫骨處傳來的疼痛讓窦柯的面癱臉扭曲了一瞬,但她沒有停下,反而借勢向前翻滾,借着這股沖擊力,趴在洗頭台上,借着力量開始大喘息。
窦柯不敢松懈,她不是第一次跟鏡詭戰鬥,對于詭異百死不僵的特性,她再清楚不過。
她必須趁着這個間隙,抓緊恢複體力。
霍印晨趴在地上,踉跄着爬起來,他的雙眼閃爍着不甘與憤怒,但那股屬于霍印晨的溫和與堅定已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冰冷的詭異感。
窦柯扯過拉伸水龍頭,仰着頭喝了兩頭,又狀若随意地在雙拳淋水,借着冷氣的刺激,讓頭腦稍微清醒了幾分:“不裝了?”
霍印晨像是沒聽見一樣,僵硬地适應身體,揚着詭化的雙拳,用一種超出人體工程學的平衡繼續向窦柯逼近,每一步都伴随着地闆的輕微震顫,仿佛他不是在行走,而是在以一種詭異的方式滑行。
“你能不能不要學我認識的人……”
“你這樣真的……太……吓人了……”
窦柯心下一凜,同時身體向後一仰,避開鏡詭又一次兇猛的攻勢。
然而,窦柯的這些吐槽仿佛激勵了鏡詭,它轉身,繃着嘴角,再次向窦柯發起了進攻。
窦柯瞪大雙眼,杏眼中滿是恐懼,像是懼怕詭異,又像是懼怕霍印晨對自己發起攻擊。
“霍印晨”再次揮拳而來,窦柯卻突然身形一矮,從下方鑽入了他的攻擊盲區,她的手中,是那條特制的拉伸水龍頭,随着窦柯的動作,拉伸水龍頭纏上鏡詭的雙臂。
窦柯翻身騎在鏡詭的肩膀上,雙腿緊緊絞住“霍印晨”的身體,窦柯手中的水龍頭在扯到極限時,衛生間的門被一股大力踹開。
與此同時,窦柯猛地拉扯手中的水龍頭,隻聽“嘭”的一聲巨響,身後的洗手台龍頭處被扯斷,無數冰冷的水柱如同失控的瀑布,飄灑四濺,而那個水龍頭則被窦柯狠狠地釘進了鏡詭的眼眶。
門外,穿着黑T恤,戴着鴨舌帽,消瘦的男人喉結上有一顆小痣。
是霍印晨。
窦柯沒時間打招呼,她的右手不住地顫抖着,拼着最後一口氣,左手伸出食指和中指,狠狠地向鏡詭的另一隻眼睛剜去。
“啊——”鏡詭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身體在水柱中瘋狂扭動,試圖将窦柯甩下。
指尖尖銳的割裂感傳來,窦柯隻覺得像是觸摸到無數鋼針,劇痛讓她眼前一陣眩暈,但她沒有退縮,反而咬緊牙關,眼中閃爍着堅決的光芒。
她的左手緊緊摳住鏡詭的眼窩,像是要将它的眼睛連根拔起。
“給我死!”窦柯低吼一聲,全身的力量都凝聚在了左手上。
與此同時,鏡詭身上爆發出一股強烈的黑氣,順着“霍印晨”的眼眶和窦柯左手連接處,向窦柯體内瘋狂湧入。
那黑氣接觸到窦柯的身體,她頓時感覺像是被千萬隻蟲子噬咬,痛苦讓她幾乎失去知覺。
她沒有絲毫猶豫,左手再次用力,硬生生将鏡詭的眼睛扯出,伴随着黑色結晶撕裂的聲音,鏡詭的身軀在水柱中瞬間崩潰,化為一團玻璃碎片。
而那些詭異的詭氣,被窦柯手中的詭眼吸引着,順着窦柯的雙臂,順着她每一個傷口,瘋狂地湧入她的體内。
門外穿着黑色T恤的霍印晨,雙眼瞪大,聲音顫抖,像是看到了無法置信的景象。
良久,他顫抖着說出了兩個字:“弟弟……”
可窦柯沒有聽到這些,詭氣像是鋼針般,從她的雙拳,經由血液帶入心髒,在心髒處迸發,而後流經大腦,像萬千蝌蚪向她的眼睛發起沖擊。
剛做完近視手術的眼睛開始出現重影,窦柯咬緊牙關,強忍着幾乎要撕裂她靈魂的痛苦。
她的身體在詭氣的沖擊下顫抖,每一根骨頭都在哀鳴,每一寸肌膚都在痙攣。
但她沒有退縮,沒有放棄,她的眼中燃燒着堅韌的火焰。
而後,她聽到了霍印晨顫抖的聲音:
“詭異複蘇,鏡詭。危險等級,SSS級。在此之前,造成死亡人數,1人。死者22歲,男,霍印恒。現詭異複蘇終止。結案。”
随着霍印晨的聲音與記憶中的聲音重疊,窦柯感到一陣強烈的眩暈,仿佛整個世界都在她眼前搖晃。
這股暈眩散的極快,肌體的疼痛一瞬間全部消失,隻有左手的異物感像是捏着刺骨的冰窟。
她睜開雙眼,會議室、穿衣鏡、詭相機、霍印晨、白蘇。
她回來了。
眼前的霍印晨喉結上的小痣與顫抖的聲音重合,窦柯剛想開口道謝,卻被一股來自雙眼的灼熱詭氣打斷。
痛苦讓她條件反射地閉上了雙眼,鏡詭的詭氣好像被剛才的戰鬥刺激到,試圖沖出眼眶。
鏡詭……要逃!
糟了!我沒戴護目鏡!
與此同時,窦柯感到另一股更加強烈的詭氣從心髒迸發,以一往無前的姿态沖向窦柯的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