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裡展甯的宅子看守倒是挺多,丫環仆役一幹人等每個房間門口站着兩個。
劉非靠近便聽到裡頭演奏樂器的聲音,他裝作路過好奇,想去聽。
展甯院頭的大丫環昨晚見過他,便讓他進去了。
“展兄,今日怎有如此雅興,在屋内聽琴?”劉非笑着走到展甯塌旁。
展甯側躺着,閉目小憩,佯裝無事:“昨日秋琴姑娘彈奏将我饞蟲勾出來了,便讓我大哥送的另一位琴娘來彈一曲了。”
劉非驚訝道:“你院中能人倒是多。”
“那得感謝我的大哥,都是他送的。”展甯聽罷一曲,揮揮手讓面前的琴娘下去,“你回去看看秋琴姑娘手有沒有好,若是無大礙了,請她來彈吧。”
面前的琴娘便應了是,後退着出了門。
她走了,屋裡就沒有人了,展甯早打發了人在外頭,不影響他的雅興。
劉非坐他旁邊道:“你大哥對你真上心,這裡有你的人嗎?”
展甯臉色本就不好,聞言皺眉搖了搖頭:“你猜我還敢信誰?”
劉非攤開扇子搖了搖:“你在這聽琴,我去看賬本。”
展甯點頭,坐起身扣動了床榻中間的一個暗格,離床不遠的屏風後邊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響。
劉非走近一看,是隐藏的暗門慢慢開啟了,暗門前有張床榻,遮掩了一半,門裡頭燈火通明,他探頭看展甯:“如果這頭關了,裡面有沒有其他暗門?”
“你倒是謹慎,抱住裡面水缸向右轉動半圈,另一邊門會開。”
聽展甯說完,劉非慢慢走進去,密室裡面有許多書架,他拿起一本慢慢翻看起來。
過了會,外頭的琴聲飄了進來,劉非拿了兩本賬本揣兜裡,走了出去。
他一從屏風後頭出來,門就悄然關上了,琴聲掩蓋下,關門聲在屋内是聽不清的。
展甯眼尖看到劉非從屏風後出來,便招呼道:“劉兄,你小憩好了?”
劉非作勢伸了懶腰:“你們這塌太硬,我睡不舒服,琴倒是挺好聽。”
展甯聞聽此言,笑眯眯道:“是嗎?聽聞你這秀才,才高八鬥,不如寫首詩贊美一下這琴。”
劉非客套道:“今日心境還未到,不能作詩,改日吧。”
“那便聽一會秋琴姑娘的演奏吧。”展甯嘴角勾着笑。
劉非覺得有幾分不對勁,耐着性子聽了一會,等待一曲結束,他揣着賬本走近展甯,讓他看到自己帶着兩本賬本。
“一曲終了,劉某也該回去了,多謝三公子請劉某聽琴。”
展甯看了看他,笑着道:“秋琴手傷也彈不了太久,劉兄真是憐香惜玉,你們都走吧,我睡會。”
劉非覺得展甯說話很怪,他隻想快回去看賬本,轉身便走了。
秋琴抱着琴晚他一步出來。
劉非走出展甯的院子,感覺到後頭有人跟着,心生警惕,怕是大少爺的人知道賬本的事。
他到人少點的地方猛然回頭,隻見秋琴被他吓一跳,懷抱的琴猛然墜地,發出一聲巨響。
秋琴發現琴摔得狠了,尖叫一聲,蹲下身去查看,隻見這琴磕破了一角,鑲嵌的玉石也碎了兩顆。
眼淚從秋琴臉上嘩啦啦落下,她一邊哭一邊将碎裂的琴角撿起來。
劉非皺眉看她:“秋琴姑娘,你為什麼跟着我?”
秋琴抽抽搭搭地道:“劉公子,我…難得…遇到懂琴的人…我想請教你。沒想到…”
劉非歎口氣:“我驚到你了,這琴多少錢?”
秋琴哭得更兇了:“這是我娘的遺物,我十歲被抄家時就帶着,抄家的官員和我爹交好,他默許了我帶着琴發配教坊司。”
那就是無價的了,劉非難辦了,他想了半天道:“這樣吧,你有空就帶琴去流雲城劉家打鐵鋪,我聘請的鐵匠手很巧,這個也能修。”
秋琴抹着眼淚道:“奴家契約在府内,不準出門。”
劉非轉了轉扇子:“這事鬧的,你這琴要不先交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