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自己調查南安郡王私通外敵的才有一點眉目,這邊就走安南的人前來刺殺犯邊,這怎麼看也不像是巧合——反倒像是故意借用安南國人的手除掉自己……
是自己哪裡露了形迹被對方察覺到什麼端倪了嗎?
眼見所有人已經盡數從漁船上下來,分為幾路漸漸遠離了岸邊,林琬側頭低聲吩咐身旁副将:“這些人有些奇怪,看舉止口音多數為安男國人但其中幾個似乎是大雍口音,一會行動之時要多加小心,留心暗處……”
副将心中一凜,目光随着自家小将軍的手指看去,雖然黑暗中他分辨不清楚,但也鄭重地點點頭,心中暗自留心——将軍的種種厲害之處,早已将他們折服,他們這一支隊伍,雖然不過幾千人,但是相處不過短短一年時間,在将軍地調教之下,他們每個人進步飛快,雖然不敢說以一當十,但對上尋常人五六個也不在話下。
林琬吩咐了下去,便分為三隊,左右兩邊悄悄從高坡兩側繞道到岸邊,切斷敵人的後路,自己則帶人從正面潛行,個個擊破。另有傳令兵前去其他各分隊,将此處情況告知,暗中包圍過來以做策應。
因為分散埋伏的緣故,現在林琬身邊不過百餘人,卻更加便于隐藏起來暗中行動,雖人數偏弱于對方,但敵明我暗,她絲毫不擔心——如此謹慎地安排,更是為了留下活口,最好是将為首的那個男人留下!
她直覺這人是調查南安郡王之事的一個突破口……
隊伍在林琬的命令下很快分散開來,十人一個小隊,由各隊十人長帶領,悄無聲息地融入黑暗中。
正如林琬所推測的一樣,這次帶隊的人正是南安國大将軍的心腹手下黎真——此刻他正被幾名喬裝成漁民的軍中好手圍着,随着時間一點點推移,原本要立下大功的熱血勁被雨水澆個透心涼,心中的不安感卻一點點加重,看向報信那名死士的目光卻越來越不善。
——原本以為對方真的尋到了落單的林琬的身影,卻沒想到他們極速趕來之後這裡卻連對方的一個影子都沒有。
随着和下龍灣河岸的距離越來越遠,蒙上心頭的不祥暗雲漸漸堆積……
黎真警惕地目光時不時掃過後方,心中猛地一跳——周圍實在太安靜了!
常年在軍中鍛煉出來的警覺讓他已經顧不得大将軍交派下來的任務,也顧不得會驚動暗處可能潛藏的“獵物”和還在下龍灣巡邏的守備,大聲命令道:“快掉頭,回船上——”
安南國三面環海,國土内河流衆多,從這裡生長出來的每個國民都是天生的遊泳健将,水戰就是他們的強項,隻要進入水中,即使敵人幾倍于幾方,他也有信心能順利脫身……
這一聲如同一個信号瞬間打破了這片暗藏洶湧的局面,林琬顧不得身邊跟随的軍士,一個縱身瞬間從高處躍下,銀色的長劍直沖已經躲進防護圈的黎真而去——早在他喊出聲之後,就已經帶着身邊的守衛快速和周圍的分散的手下彙合,自己則趁機躲在人群之中……
一樣的裝束加上今夜這惡劣的天氣,一時之間讓人從中分辨出他的形迹!
可早已被林琬鎖定的黎真哪裡能逃得過——冰冷的劍光不偏不倚地閃過他的雙目,刺得他幾乎睜不開眼睛,隻覺肩頭一陣刺痛,下一瞬半空中已經蓬起一簇鮮紅的血花!
“可惡——”黎真咬牙,硬是拼着一股狠勁和多年來鍛煉出來的反應力情急之下抓住了劍身,大喝一聲,生生止住了這一劍的去勢,拱衛在周圍的手下反應也不慢,瞬間調轉刀鋒直沖林琬而來。
多人圍攻之下,林琬也不戀戰,腳尖輕踢一下沖着面門砍過來的長刀,借着這一股反沖的力道飛身倒退,脫出了包圍圈——她的本意隻想留下為首的黎真,并不想在此取了對方性命,否則方才那一劍,對準的就不是肩膀而是心髒!
抽離的劍身又揚起一蓬血花,黎真被這個力道幾乎帶倒在地上,痛得幾乎昏倒,身形晃了幾晃,這才勉強站住,咬着牙捂住肩膀上的傷口陰狠地看向獨身沖入人群中的林琬。
面若好女,銀甲長劍——如此鮮明的特征讓黎真瞬間意識到對方的身份,他冷笑一聲。
“你果然在此……”他目光掃過高坡處已經不再隐藏身形,飛速向下沖的人影,意識到自己已經中了對方的陷阱,“居然被你反将一軍,沒想到你反應速度如此之快,不過,你以為就憑你們,能留下我們嗎?”
黎真目光狠戾,說話間,腳下不停,飛速地向後撤退,隻一眼,林琬就看出對方的意圖是要撤回下龍灣,從水路逃脫!
大魚已經近在眼前,又怎麼能輕易放過!
寶劍在林琬手中舞得密不透風,生生在人群中開辟出一片空地,黎真心下大駭,也顧不得其他,在護衛的保護下加快腳步想要迅速逃離此處……
此次他帶來的均是訓練有素悍不畏死的好手,如此危急境地,分散開的手下很快察覺出此處的異動,在黎真地召喚下迅速返身掩護黎真。
一波又一波的人迅速趕來将林琬包圍在正中央,即使她武功高強,也一時前進不得,眼看着黎真一路退到河岸邊,銀色的铠甲也被淹沒在越來越多的人群中……
突然,一聲響徹雲霄的口哨聲穿透這片雨夜,伴随着粗礦的“将軍,我們來助你——”
被林琬抛在後面的兵士終于趕到,揮舞着手中的刀劍迅速加入這片戰局,瞬間減輕了林琬周身的壓力,同時,兩側包抄的隊伍也從旁沖了出來,飛快地斬斷黎真地後路。
“快走!快走——”黎真顧不得右肩膀上的傷,轉而用左手揮刀領着手下沖向河岸,奮力拼殺。
“不能放跑一個——”
林琬的副将指揮着左右兩翼的人努力攔截,無奈黎真窮途末路,幾乎殺紅了眼,硬生生在包圍中殺出了一條缺口。
“糟糕——”眼見黎真一腳踏入河水,一把拉住綁住船隻的缰繩,副将頓時急了,卻被撲上來的黑衣人一刀砍來,擋住了去勢,反手一劍刺入對方要害,誰知對方仿佛感覺不到疼痛一般,不顧刺入身體的劍鋒,反手死死抱住他,身後更是突然冒出一人,擡手就向自己砍來!
說時遲那時快,一道清亮的劍鋒劃過,對方的刀瞬間被齊根截斷,副将趁機掙脫敵人的束縛,抽劍徹底解決了對方。
“這些人什麼來路?都不怕死嗎——”副将暗罵一聲,擡頭看向已經脫離包圍圈,趕至戰局後方的自家上司,卻沒受到對方一個眼神,解決了屬下的危急,林琬腳步不停,一個縱步,如同鬼魅一般繞過再次包圍過來的黑衣人們,隻丢下一句“小心”,直沖到已經踏上漁船的黎真面前。
正催促着手下劃船的黎真突然感覺船身一陣輕微地晃動,擡眼就看到身着銀甲的小将軍已經站在了船頭,手中長劍高擡,下一秒,一陣脆響,黎真愣愣地看向腳下,一道巨大的裂痕橫貫整條船隻,河水飛速從破損的洞口處湧入,眼見着就要淹沒整個船艙——顯然這條船已經徹底不能用了……
這真的是凡人能幹出來的事嗎?
黎真心中驚跳,可求生的本能卻讓他顧不得害怕,轉身跳去滾滾的河水中——憑他的水性,在往日來往這下龍灣猶如探囊取物,如今身負重傷,水中逃生猶如九死一生。可
縱使死在水中,也不能落入大雍人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