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昏迷了好幾日,這會兒腦子還有些犯迷糊,但清安卻仍清楚記得那會兒确是有人在背後推了自己一把,當時周圍有嫌疑的人很多,但要說嫌疑最大,還真就數這位杜家千金了。
隻是……這人不會那麼蠢吧?
“說,你們接着說。”
她接着吃。
吃好了,養好了,才有力氣下場撕不是?
小姐妹倆相看一眼,一搭一唱接着往下說。
話說那日提溜人的事兒是一點沒藏着掖着,原因也是明白白擺在面上,故而在京城這麼個消息不胫而走的地兒,不多時事情就傳遍了,再細一打聽那些個被請去刑部喝茶的,京城人民立即佩服狠了這位監國王爺。
怎麼說呢,這些被請進牢子裡的,各家要聯合起來,京城能給掀翻了去。
這魄力,不愧是叔輩的,大寫的服啊!
不得不說,京城人民就是這麼的……看熱鬧不嫌事大,越是與他們沒幹系的,這熱鬧湊得越是熱乎。
然而,常言說得好,外行看熱鬧内行看門道。
這事兒在外行人眼裡是場熱鬧,可在内行人眼裡——這事兒沒毛病啊?
不都說王子犯法與民同罪嗎,再說了六扇門是什麼地方,不是你仗着權貴身份就能糊弄的地方,倘使六扇門官方不追究,京城百姓能答應嗎,權貴怎麼着了,權貴害人就能輕描淡寫翻篇嗎,告訴你們——這不能!
權貴是怎麼來的,靠朝廷立起來的,朝廷是怎麼來的,百姓擁護起來的。
所以啊,這事兒一點沒小題大作,合情合理的,要非說有哪兒不妥,就是這方式太不溫和了,不能提前招呼聲嗎,這麼突然半路堵人,不知道的還以為捉拿朝廷要犯呢。
不過這事兒卻并非全然像傳聞中那麼唬人。
說協助辦案是真,把人給帶走了是真,可這關進大牢裡……這待遇還真不是所有被請去喝茶的女眷都享受到了,不過無一例外的她們都開了回眼界,見識到了那傳聞中刑部掌審刑的女官,那氣勢,單單一個眼神,便專注各種不服氣、不配合。
相比之下六扇門平日裡與她們打交道的那位……簡直就是溫柔的小仙女好嗎!
女眷服氣了,配合了,事情自然也就進展得尤為順利。
這不,各家才派出人去打聽消息,後腳打探消息的就把人給妥妥的帶回來了,一問,一切都規規矩矩走流程,也沒受着什麼委屈,除了那審訊的女官太兇了……
各家家長:這……這真是讓他們想尋個由頭發難都沒法尋啊!
所以,事情就這麼算了?不能!至少得搞清楚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于是乎,京城各路打聽小分隊出動了。
一打聽,哎喲喂,這事兒料很足啊!
比方說,各家被請去喝茶的女眷陸陸續續晚邊前都回了家,最後就剩了兩家的,杜尚書家的千金和齊王府的庶出姑娘。
真兇就這兩家之一沒跑了,沒懸念,暫且擱一邊不提。
什麼,真兇是誰都不足以提起群衆的興趣了?
莫非還有更八卦的?
是了,本來大夥都是奔着誰是真兇去打聽的,不過順帶也打聽了一耳朵本事件苦主的情況,誰知打聽過後,壓根就不關心真兇是誰了。
為什麼?
蓋因他們一打聽就打聽到了清安回京安頓的地方竟不是神侯府而是京兆尹薛大人的祖宅,雖說京城圈子都知這神侯府諸葛夫人與京兆尹夫人交好,兩家也走得很近,可也沒聽說好到兩家作一家的程度呀?
有事兒,絕對有事兒,莫不是兩家要結姻親了?
不得不說,這個懷疑很是站得住腳啊,但是就當大夥想奔着這個打探更多的時候,情節陡然拐到别處去了——才上任幾月就把京城料理得妥妥的、名聲好感刷得足足的京兆尹薛大人竟突然要辭官?
是的,辭官。
京城百姓不解:這幹得好好的為啥要辭官?
當事人薛大人答曰:這官他當得太窩囊。
窩囊,何解?
這原由還得說回正刑部監牢裡蹲着的兩位女眷身上,前面說了真兇就在尚書千金和齊王府庶小姐之間沒跑了,最後有消息傳出是尚書府丫鬟動的手腳,可區區丫鬟當真有這樣大的膽?真不是被主子推出去頂罪的?
聽說這消息,首先坐不住的是當事人的母親尚書夫人王氏。
話說這王氏雖是繼室可出身卻是不算低,娘家是京城裡頗有名聲的書香門第不說,當今聖上的親姑母榮陽大長公主的長媳還是她的親姐姐,一聽外邊這确鑿鑿的傳言,王氏第一個想到的便是這位姐姐。
人都說家家有本難念的經,榮陽大長公主一生最糟心的事莫過于給長子選媳婦兒時看走了眼,這不,又拎不清自己幾斤幾兩捅婁子去了,竟然打着公主府的旗号想去刑部撈人,誰給她那麼大的臉!
京城是個藏不住秘密地兒,加之有心人的推波助瀾,連帶着尚書府丫鬟招認、尚書千金是主謀以及皇親國戚意圖徇私包庇等一系列消息是愈傳愈烈,每年總有那麼十幾、二十回正義感爆棚的京城百姓又躁起來了。
京城百姓躁了,咱薛大人這個苦主的親爹能隻坐着看?
不能啊!
這不,要辭官。
要說人家辭官呢,要麼是往上峰那遞辭呈,要麼是臨了再在聖上面前刷刷存在感,咱薛大人不走尋常路,辭官先擱京兆尹衙門口張貼了篇洋洋灑灑的親筆書信。
信中直言自個兒這京兆尹當得太窩囊了,自家閨女遭謀害命懸一線,奈何幕後真兇出身顯貴又有勳貴作靠山,輕描淡寫就想平事端,自己身為京城一方父母官眼下若不能為自家孩子讨公道,這官不當也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