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譬如被自家師父套路來議會的師兄弟三人,就盯着坐在聖上下首一臉得意的自家師父,滿心想的都是回去怎麼搞事情坑師父——說好的師徒愛呢,這麼撂挑子趕鴨子上架,自己置身事外坐那兒看戲,師父你的良心不會通嗎?
諸葛大人微微一笑:為了讓徒弟早日挑大梁,撇開良心又何妨?
以上,宮中議會上的種種情形,清安沒有參與其中自是暫不知曉,不過此刻身在宮外的她也沒閑着,正親自帶着一支人馬投身辦案一線。
論資排輩,如今清安雖年紀輕輕但在六扇門裡論辦案資曆已是靠前,加之六扇門選拔過後手中人員充足,是以諸多不痛不癢的後宅案件清安已漸漸不再親自出面,是以今日親自出馬着實是因這案子确有些許棘手。
這廂,從盧府出來,清安思緒猶在案中,擡首卻見前方一路身着大理寺公服的人馬走來,為首的是一位年輕姑娘,清安恰巧認得。
“林姑娘好巧。”
“清安姑娘别來無恙。”
兩路人馬一相逢,為首的兩位姑娘彼此問候,身後人馬卻是彼此打量,大理寺人好奇六扇門為何甚得民心,六扇門人則是不解大理寺為何如此高冷。
偶然相遇,卻都是公務在身,是以兩人僅僅問候便就又道别。
當然,兩人的關系也尚未熟稔到暢聊無阻,不過是曾有過幾回合作,又經曆相似罷了。
方才為清安稱呼為林姑娘的年輕女子,名喚林念悠,其父乃是現今大理寺一把手,而這位林姑娘更是自幼便被父親帶在身邊親自教養,及笄之年就以榜首身份考入大理寺,在當年京中可謂是引起了不小的轟動。
清安猶記得自己也是那一年進的六扇門,雖是頂着師父師兄的盛名,但在京中卻是個十足的小透明,直到後來才漸漸走出自己的路子,才有了今日。
“清安姐,剛剛那姑娘就是大理寺的林念悠吧?”
“是啊。”
“傳聞你們不和啊,可剛剛瞧着不太像啊?”
“傳言不可信,世人總愛把相似的人放在一起比較分個高下,圖個自娛自樂罷了。”
無獨有偶,另一邊,大理寺人同樣也對傳言提出了質疑。
“林大人,方才那位就是六扇門的清安姑娘?”
“不錯。”
“有傳言說……說你們不和啊?”
“既同為明珠為何偏隻相争輝,同與日月争輝才是胸懷,好事者心懷狹隘以己度人罷了。”
白日為着案子忙了一天,晚邊時候,清安歸了薛家。
暖閣裡,薛家婆媳妯娌正說着冬日裁衣囤糧之事,清安剛坐下還沒攙和上幾句,就有丫鬟呈了帖子上來給她。
“昨日的,是林院士府上管事嬷嬷遞來的。”
清安将帖子拿在手裡左右看看,見封皮之上雕花精緻,不由贊美“這帖子做得可是用心了。”
“到底是書香門第,怪講究風雅的。”金氏也跟着贊了一句。
“是邀我去參加府設下的暖冬宴。”清安打開帖子看了一眼說道,接着又道“娘,您遣人給族中叔伯嬸娘送個信兒,就說我受林院士千金之邀不日将前往其府上宴會,族中可有兄弟要與我同去?”
“清兒這是何意?”薛夫人不明。
“娘,怕是這帖子裡有些文章呢。”孟氏瞧着一臉稚嫩卻也是個玲珑心思。
不錯,京中顯赫富貴人家的日常就是宴請,你請我來我再請你,以此交際走動鞏固聯系,而邀帖作為宴請的敲門磚其中自是有些門道的。
就拿被邀請者能否攜好友或家眷前去來說,帖子中一般都有言明。
比方說,像高階一些的貴女聚會,受邀者都是一人一帖,哪怕同是一家姐妹。
又如每年由各家诰命夫人發起的幾場賞花宴,旨在給在圈内适齡未婚男女提供相識機緣的,則是一貼邀多人,受邀者可攜好友親眷同往。
“這不仔細些怕還真不能會其意。”
“這京城的套路可真深呐。”
“林府是這場宴會的主人家,受邀的想必都是門第家世相當的人家,族中兄弟雖都稱不得家世顯赫,但勝在皆是家境殷實家風清正,倒是不少書香門第人士之家眼中的良配,所以若是有意結緣,确是值得一去。”
聽閨女這麼說,薛夫人當即喚了嬷嬷安排去給各家傳消息,當然也沒忘自己還有個打單的親兒子“清兒,你二哥……”
“娘,二哥近來公務繁忙,回家了還是讓他松快些吧。”
“行吧。”薛夫人這回決定高擡貴手放兒子一馬“清兒,娘聽說大理寺裡也有姑娘?”
“嗯,是有幾位。”
“難怪了……”
“娘您說什麼?”
“沒什麼。”
“清兒,你四哥五哥很閑,記得提溜上他倆。”金氏早看自家那倆帶不回可心姑娘的傻兒子不順眼了,就等着有伶俐可人的兒媳婦早日接下爛攤子,可憐等了這麼多年連個影子都沒瞧見。
“嬸嬸,這四弟五弟一去,族中兄弟怕是更娶不上可心的姑娘了。”孟氏就打趣道“要知這年頭姑娘可都是看臉的。”
“放心,他倆傻。”
“嬸嬸,四哥五哥明明跟猴兒一樣精。”
“以前我也這麼覺着,可現在……”金氏豔麗的臉上露出幾分苦色,道“我和你們三叔都給了他們那麼一張臉,竟然都還領不回媳婦兒來,你們說這不是腦袋瓜子不靈是什麼?”
“許是如今姑娘家更偏好有些英武之氣的男子也說不定。”作為兩個侄子的長輩,聽着侄子這麼被親娘埋汰,薛夫人忍不住出來說句公道話。
“說到英武之氣,我們好似忘了一個人。”
此刻,正在宮中當值的薛家大郎蓦地打了個寒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