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姐姐你知道嗎,最可氣的是我知道後去問她那日為何沒有告假,後來也未與我說起,她竟說自己從未想過告假休息,那日不過是見我一心想要休息,不想惹我為難才不得已應下的。”
“呵!囡囡,現在知道外邊人心有多險惡了吧?往後離這人遠一些,對了,這人是哪家的?”
“她不是京城人氏,來京城寄住在親戚家,父親聽說是在邊城做官。”
“這人是不是姓虞?”
“姐姐你知道?”
“她可知你是樞密使大人的女兒?”
“應當不知道,我也隻說我爹在朝堂領了個差事,而幾位館主我都打過招呼,館裡那幾位認識的官家姐姐,我也讓她們都不要說。”
“此人人際關系太差,怕是私下沒人告訴她不能得罪于你。罷了,這樣人将來勢必是要聰明反被聰明誤的,畢竟就算你并非高官之女她也不該如此算計,若你家世平平,經此一事那些館主怕是對你早有微詞了。”
“我娘也是這麼說的,這事兒就算吃個教訓了,叫我也别去尋人麻煩。”
晌午,楊夫人母女是留下一道用過午膳才回去的,待送走客人清安便與與諸葛夫人一塊兒拉起家常來,恰說起今日宮中吳太妃賞賜之事。
“此事過于蹊跷了,清兒你還是小心為上,這吳太妃到底是太上皇後宮中笑到最後的赢家,可見心思之深,那吳家小姐你也避着些,當年那新科狀元之事到底是有些太湊巧了。”
“師母你說當年吳家擇婿其實吳小姐内心裡應當是不願意的吧?”
“那樣門第出來的女子怎會甘心嫁與平庸之輩?”
“确實,我記得那位新科狀元确實有人說他太過平庸,不過誰叫那一年的榜眼、探花都是驚豔才絕的人物,但誰也不能說是聖人的不是。”
“平心而論,這婚事确實是委屈這吳小姐了,可誰叫早年吳家勢力在朝中盤根錯節引得聖上忌憚呢,而這吳小姐又是大房唯一的孩子,若不想爵位落入其他幾房,隻能擇個好拿捏的夫婿了,外孫充嫡孫也不是不能的。”
“那怕是嫁不得皇室宗親了。”
“清兒你這話……”
“說說而已。”清安可不想自家師母太過操心這樣的事。
緊接着,清安又與自家師母閑扯了些旁的瑣事,瞧了瞧時辰尚早,決定還是去一趟六扇門。
然而,清安才剛踏出屋去,就見頭頂天色一沉。
這似乎并不是什麼好兆頭啊……
果不其然,神侯府門前,清安正要踏上馬車,就有一位婦人突然沖了出來要往她跟前闖,當然,立即就被神侯府上訓練有素的府衛一舉攔下。
“姑娘……姑娘……你可一定要為我家嬌娘做主啊!”婦人聲嘶力竭地叫喊,一身狼狽的在府衛阻攔下奮力掙紮着。
清安一時沒認出這人來,可從話裡倒是聽出來了“你是賀氏?”
看着眼前面容憔悴一身狼狽的婦人,怕是沒幾人能聯想到,這人就是幾個月前帶着女兒在神侯府裡鮮高調做着飛上枝頭美夢的賀氏。
如今的賀氏早已沒了以往的氣焰,隻口口聲聲道“正是民婦,姑娘你可一定要為我做主啊!”
“我可以聽你說,但做主你該去尋衙門。”清安說着攏了攏身上的皮毛鬥篷,又道“我還有事,你撿要緊的說。”
賀氏哪裡敢耽誤,忙忙就訴說起原委來。
事情得從賀氏的女兒馮嬌娘被齊王妃瞧中将母女倆帶回齊王府說起,母女倆入府不久,馮嬌娘就被王府庶出的大公子收作了妾室,一時寵愛無兩,兩月前馮嬌娘央求着大公子帶其參加秋獵……這也是為何那日在遊船上清安會見到馮嬌娘的緣故。
後來的事滿京皆知,清安因故落水,遊船的女眷紛紛被請去衙門喝茶了,馮嬌娘也在那遊船上自然也被帶去了,回來後馮嬌娘就上吊自盡了。
這事齊王妃也沒瞞着立即就報了官,衙門來了人也來了仵作,确定這馮嬌娘身上沒有任何其他可疑傷痕後判定了其為自盡,随後齊王妃打發了賀氏一筆錢将她趕出了王府。
“既衙門都給了說法,且有理有據,你倒是說說覺得哪裡有疑點?”
衙門調查的過程賀氏也都在場,她确實挑不出衙門的錯處來可是……可是她也是在後宅裡鬥了十幾年的人,怎麼會不清楚後宅裡那些手段。
“雖然在你看來她沒有自盡的動機,可你要想為她做主你就得有證據,你既無證據也說不出可疑的地方,你縱是告到禦前也沒有用。”
賀氏低着頭沉默了好一會兒,突然擡頭喊道“有,有可疑的地方!那……那自盡用的是一條紅緞帶,怎麼會用紅的呢,一定是有人逼她這是她留下的線索。”
紅緞帶……清安不禁想到了一個人,想起那個要取代自己的女人,想起了遊船上馮嬌娘那沾沾自喜的臉。
“這不能說明什麼,我勸你還是盡早為自己往後的日子作打算吧,我想你先前一定也見過我師母了,京城這個地方就是這樣,沒有誰必須無緣無故的善待你,不落井下石已是客氣了。”
罷,清安沒再理會賀氏,扭身登上了馬車。
馬車上,清安再次努力嘗試回憶遊船上落水前的片段,卻仍舊一無所獲,但可以肯定那馮嬌娘怕是撞見了什麼事才遭了滅口,至于是權貴私隐還是與她落水有關,賀氏所說那條紅緞帶确實是個重要的線索。
馬車行了一段路程,路過了午後安靜的市集,馬車忽然停了下來。
清安掀開簾子一看,京兆尹衙門前,聚集着身着各家書院院服的年輕學子,靠前的幾個學子手上還拉着橫幅,橫幅上什麼内容雖看不大清楚,但瞧這陣仗也知定不是什麼好事。
不過,這事兒倒也不難猜,思及前夜裡自家老爹那一番倒苦水,清安泰半是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