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宛意突然轉了話題,撅起小嘴抱怨道:“哥哥我想貞貞了,好些日子沒有見到她了,明明她說她成婚之後我們還能一起玩的,可是我已經有好久好久好久沒有見過她了。”
衛靈瑾瞧見她那副可愛的小模樣,開口道:“阿意你的寶貝木雕忘記放起來了哦。”
聞言,衛宛意急忙拿走桌上的木雕,跑到書房的角落去。
見衛宛意離去,衛靈瑾望着衛暄,略帶擔憂地說道:“七郎,你知曉貞娘這些日子如何嗎?我們去宮中求見也被拒了。聽聞新帝不日将與庾家女郎大婚,也不知貞娘現下如何。”
不若,她心中也有疑惑,回想那日貞娘的神情是笃定的,笃定成婚之後仍能與她一同學醫,現下卻見都見不到。
說罷,衛靈瑾悄然觀察衛暄的神色,卻見他毫無波瀾,平靜如常。隻覺果然是無人能走進七郎的心中。
此刻,衛宛意也放好木雕蹦蹦跳跳地回來,衛暄颔首平靜的笑意之中透露着一絲古怪,溫聲道:“我會為姑姑與阿意問過聖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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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是衛玑主動邀衛暄的,冬日圍爐煮茶好不生趣。身旁一個侍女手推茶磨攆茶,邊上置棕制茶帚與拂末各一,以拂聚茶末。另一個則左持茶盞,右執茶瓶正在點茶。衛玑則燒着炭火,坐在一旁賞茶。
見衛暄到來,擡臂迎他,朗聲道:“玉臣,來。”說罷,為衛暄斟上一杯茶水。
衛暄剛坐下,便聽衛玑歎道:“玉臣,你替我勸勸二叔父,我屬實沒有出仕之心,遊山玩水彈琴喝茶好不快活,也不知二叔父為何如此執着。”
衛暄:“我會向二叔父轉達的。”
衛玑一擡頭便瞧見他那千年不變的神色,心中頓感無趣,打趣道:“還未恭賀七郎你高升。”
“多謝五兄。”衛暄斂眉淡聲應道。
衛玑:“……”他記得幼時七郎不是這副模樣的啊。
輕歎一聲,衛玑又道:“玉臣,離京的路上我可知曉了位不一般的女郎,好像是陳家的三娘子,一路上陳家之人皆是聽從她的安排,還真是巾帼不讓須眉……倒是與表妹有些相似,前些日子與她一同義診,她也是這般不怕苦累的……”
“表妹?”衛暄說道。
“就是那位崔家十娘,玉臣你不該不知曉啊。”衛玑瞥向衛暄,笑道。他們二人之間那些事,衛家何人不知。
頓了頓,衛暄應道:“知曉。”
說罷,他瞥了衛玑一眼,是了他之前是懷疑崔雅貞對衛玑有……,可現下對于衛玑,他自覺是赢家。
倏然,正在點茶的倩華笑起來了,引得衛玑注目。衛玑對下人一向寬容,更不論跟了他多年的倩華了。
衛玑笑着問道:“倩華,在笑什麼呢?并無外人在,你說罷!”
倩華放下手中的茶盞,娉娉袅袅地走向衛玑,笑應:“郎君,你可曾還記得在公主府春日宴湖畔旁的那個小女郎。”
衛玑正色道:“如何?”
“她便是崔家女郎,郎君的表妹啊。”倩華笑道。
衛玑拍手應是,歎道:“世上竟有如此巧合之時,怪不得我總覺好似在哪見過她。”
一旁衛暄聽見衛玑竟從春日宴時便遇過她心中有些難言的妒,接着問道:“五兄與表妹是如何遇上的?”
衛玑有些訝異地瞥了衛暄一眼,沒想到他會對這種事有興趣,不過确實也不是什麼大事,便開口解釋道:“左右不過是表妹對家中人定的親事不滿意,我便勸她‘事在人為’,不過現下見她嫁與新帝也算是有個好歸宿。”
“隻是那日借用了公主為你修建的亭子,表妹也不知我是何人大抵也隻是知曉我是衛氏之人罷,真沒想到世上竟有如此巧合之事,上天果然愛捉弄人。”
衛玑自顧自地說着,面上帶着訝異與愉悅,口中不斷感慨着這事實在巧合,絲毫沒有發覺衛暄的面色越來越沉。
衛暄常日裡挂在唇邊的笑意陡然僵住。他冷聲道:“五兄,我還有要事在身先行一步。”
他對身側的木樾,冷聲道:“去别院。”說罷,他加快了腳下的步子。
方才衛玑的話似乎仍回響在耳旁。如此,便能解釋為何她會選擇他,她是将他認作了衛玑,以為他也與衛玑一般好接近心軟,能任她拿捏,故在他不願意娶她之後,她便轉頭他人。原來她自始至終便是蓄意接近,是利用,将他當作擺脫楊栖的工具,沒有一絲情意。那些似是傾盡的愛意全是裝出來的。
分明是冬日,他卻覺得熱血沸騰,有種狂熱的興奮,面上的每一寸肌膚都在顫抖,眸中含着教人不寒而栗的笑意。
他語調極慢,悠悠道:“去尋貞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