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就把你炖了!
元襄之被她的動作逗笑了,隋妤君聽到笑聲,顧不上擦臉,把鴨子遞給跟過來的葛潇潇手裡,掏出手帕在江裡浸濕,走到元襄之身前,一臉狡黠地往他臉上甩水。
幾人之中隻有他幹幹淨淨的,身上一點兒水都沒有,這可不行,放水節的最大的福氣就是水呀。
元襄之拄着拐行動不便,堪堪轉個身,帶着涼意的江水猝不及防落到臉上,隋妤君擋住他的去路,他避無可避,站在原地閉上眼任她動作。
可閉上眼後不再有涼意襲來,他試探着睜眼一看,隋妤君眸光明亮,五指彈開,臉上頓時涼意點點。
他無奈求饒:“隋姑娘,放過我吧,你先擦擦臉。”
她臉上的水還沒擦,發髻上有不少江水滴落下來打濕了衣襟。
看來那隻鴨子确實做得過分了。
該吃。
“可我的手帕濕了。”
元襄之從懷裡掏出自己的手帕,想先給她擦臉,但手帕剛觸到她的臉,發覺不妥,又放到她手裡,示意她自己動手。
隋妤君接過帕子胡亂擦了擦,揚起臉問他:“還有嗎?”
元襄之一直都知道隋妤君是美麗的,不然小郡王也不會沖冠一怒為紅顔剿滅土匪,但那時他總覺得她像個人偶毫無生氣,而現下她會生氣、會捉弄人,鬓邊挂着水珠,眼睛濕漉漉地望着自己,十分鮮活。
猶如海棠花重新綻放在枝頭。
元襄之指了指鬓邊,淺笑道:“這兒還有。”
隋妤君聞言擦幹水,把手帕還給他。
幾人在江邊玩鬧一陣,臨近午時,鄭老夫人派人來叫他們回府。
放水節很熱鬧,一行人有說有笑,聊着江邊發生的趣事,鄭雨川還想繼續說話,被吳氏喂了好幾杯茶水,歇歇嗓子。
“衣裳都濕了,先回去換身衣裳,鴨子拿去廚房炖了,晚上一塊兒吃。”鄭老夫人發話,衆人各自回房換衣的換衣,休息的休息。
隋妤君玩了一上午,有些累,午膳簡單吃了些便回房躺下小憩,淡淡的瑞腦香萦繞在房間内,讓夢境也多了分清甜。
“阿妤,别玩水,洗好了趕緊擦幹,小心着涼。”
年幼的隋妤君撒嬌:“娘,我還想再玩一會兒。”
“你再玩就沒有時間聽娘講故事了。”
她洗完澡出來,母親正坐在床邊翻書,見到丫鬟把她帶出來,一把摟住往被子裡塞,摸摸臉蛋,溫柔地與她說:“今晚給你講程大人的故事。”
她點點頭,規矩地躺好,聽母親娓娓道來。
“程大人是本朝第一位女官,家世顯赫,據說她少時是認作男兒養大的,十五歲時在與鄰國的比試上赢了鄰國使臣,十六歲殿試高中狀元,比你爹聰明百倍……”
隋妤君詫異,在她年幼的淺薄認知中,她爹當官已經是極聰明的人了,居然有人比她爹還厲害,這是神仙下凡嗎?
她一定是神仙,隋妤君這般想着,慢慢睡着了。
……
當她醒來後,母親不見了,身邊是小郡王的臉,他表情嚴肅,一雙眼睛像枷鎖一樣盯得她動彈不得。
“你為何要用那個男人的手帕?你居然讓他給你畫像?”
她感覺喉嚨被扼住,說不出話來,熟悉的恐懼快要把她淹沒,明明她不在水裡,可她感覺自己溺水了。
窒息,瀕死。
“你為什麼不說話?說啊,他是誰?”
她張不了口,眼睜睜看到小郡王眼睛變紅,頭上長出犄角,身軀變大撐破衣服,長出鱗甲,幾息功夫變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可怖怪物。
她吓得仿佛心跳都停止了,下一瞬眼睛驟然睜開。
原來是場夢。
幸好是場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