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等不及他跑過去搭手拉一把,從後湧來的雪那張臉瞬間吞沒。
唐良晏甚至沒有愣神懷念的工夫,就被翻卷的雪浪逼迫的拼命往前跑,呼哧呼哧的呼吸聲無比清明的響徹在耳邊。
“趙哥!岔路口!走那邊啊?!”
“那邊也塌了!”
“你們……你們誰看見阿志了!”
“先别管他了!快跑啊!”
“這邊!”
……
三叉道式的地形,衆人往左邊的路上跑,又往前沖了幾百米,白茫茫風雪間,半圓弧式的冰洞落入他們的視野。
冰洞的地形相對較高,這邊沒有雪崩,應該是能撐上個一時半會。但谷底的地勢明顯低于身後來路,大股大股的雪還在向這邊狂湧。
他們最好的方法就是往沒發生雪崩的垂直山上跑,可頂風冒雪甚是吃力,稍有不慎就會跌倒,甚至是滾下去葬身在厚雪中。
“快!這邊!”
“往上跑!快進去!”
“快點!快!”
對死亡的的恐懼最是能激發出人的潛力,唐良晏手腳并用往上走,風如刀割,雪若利刃。當他用盡最後的氣力沖進冰洞時,洞腳下被轟轟而過的雪花席卷淹沒。
唐良晏喘着粗急的氣,扭頭茫然的看着重新純白的一切,身體因為極限的跑還未緩過勁來。他最先挨着冰牆站着,然後慢慢滑落,可能隻過了幾分鐘,他卻覺得過了好久好久。
冰洞為衆人提供遮擋,雖然還是一如剛才的冷,但是沒了狂風暴雪,終究是好受了幾分。
人群寂靜了幾秒,像是剛從死亡邊緣走出來,靈魂重新回到身體裡的延遲。這樣的寂靜沒延續一會,一道沙啞的嗓音響起:“你們誰看見阿志了,阿志?”
沒人回應他,阿志沒有,别人也沒有,唐良晏癱坐在地上,在那人絕望之際輕輕道:“我看見了。”
一下子許多道目光看過來,不等他們在問,唐良晏細長的指指向了外面白茫茫的雪原。他的心髒就像是剛才的雪崩,人生中第一次見識到生命可以如此輕易消逝的恐懼令他震顫。
外面雪崩了,他的靈魂也在地震。
“我想拉他一把的,可來不及了,雪一下子就埋住了。”
外面天暗如黑夜,風嗚嗚叫,聲音經久不息,混雜着幾聲歎息。
唐良晏沉默的低着頭,霍澤淵走了過來,抓住唐良晏的肩膀,手心的溫度通過接觸慢慢過渡到唐良晏身上,和四肢的涼意對比鮮明,簌簌打了個寒顫。
霍澤淵也蹲下來,問道:“你是在難過嗎?”
唐良晏擡起頭:“人都死了,你不難過?”
霍澤淵:“你可以難過,但是别愧疚,他死去并不是因為你。”
“可如果我拉住他……”
“你拉住他,他活了,那算他走運。現在他死了,那就是命,與你無關。”
唐良晏抿了抿唇,淡淡哀愁的目光和霍澤淵堅毅的眼神交彙,唐良晏忽然發現,他們兩個說話則麼離得這麼近,怪怪的……
“地上涼,你少坐,起來吧。”霍澤淵率先站起身,向唐良晏伸出手。
“可站着累……”
“可以靠着我。”
唐良晏癟着嘴,深深吸了口氣,閉眼百般不情願的攥着霍澤淵的手腕站起來,剛彎腰拍了拍可能沾上的土,長廊似的冰洞忽然發出巨大的“咔嚓”一聲,緊接着轟隆一響,沉悶的聲音從漆黑的深處一路響到他們守着的洞口。
洞口瞬間發出讓人顱骨一寒的聲響。
一道寬大的裂縫炸開,不知屹立多少世紀的寒冰砸在地上。
衆人齊齊愣住,臉上寫滿了恐懼。趙禁打開手電照向冰凍的穹頂,開裂的碎紋密密麻麻如觸手般向洞内延伸。
“壞了!大家快往裡跑,注意腳下。”趙禁用衆人能聽清楚的音量說道。
“跟緊了,别走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