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這樣,聽說曾祖父的家裡曾經出過一個精神病患者,想來是隔代遺傳,他媽媽不幸中招了。
他繼續腦補,照片背景很像是他父親的精神醫院,應該是他爸爸故意不讓自己知道,想治好他母親的病再告訴他。
他笑了,是舒心的笑,受過剛才的震驚,他一放松,兩隻胳膊啪嗒落下,他窩在駕駛座上,愉悅的心情怎麼也擋不住。
他已經做好準備,他要帶着這兩張文件去找唐清山,然後狠狠拍在他的桌子上,質問他為什麼瞞着自己,為什麼不讓自己知道他母親的問題,為什麼這些年一次也不讓自己來看望她。他還要奔到他母親的病房,他們好多年沒見過面了,印象裡似乎是七歲的生日,再晚也晚不到哪裡,總之是他很年幼的時候。
她很普通的和自己說了一聲,快去上學,寶貝再見,從此就再也沒有見過。
記憶總是讓人哽咽,不過這次不同,他帶着笑。重新把報告打包裝進新的袋子裡,他拎着文件袋扳開車把手,卻忽然——剛才讓他不安的情緒狂湧,真的是一瞬間的樂極生悲,他張大嘴巴,終于懂了對比那兩張照片時奇怪的地方。
唐良晏這輩子噩夢的真正開始。
一模一樣的時間,一模一樣的人,不同的攝影背景。
他又慌了,和一開始的心慌不同,這次的心慌是見了鬼。
松開車門把手,他重新坐回去,手忙腳亂抓着那個文件袋,拼命想把它拆開,可越急事情越辦不好,纏住的線無論如何也糾結不過來。
他也不明白自己也緊張些個什麼,可能是窗外振蕩飛翔的成群烏鴉,亦或者是城郊荒涼的道景。精神病院掉了一半的牌匾還高高立着。
那兩張照片就像心魔一樣緊緊纏住唐良晏,他想不通,為什麼同一時刻的照片會攝影在兩個不同的屋子裡。難道一分鐘之内,肖茶可以從睡夢中醒過來,再換到另一間屋子拍照片嗎?
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麼!
他手有點不太受控制了,好不容易繞開一圈。
“當當當”
三聲指節扣響車窗的脆響,突如其來的聲響吓得唐良晏心髒差點跳出來。沒等他反應,車門突然被從外面打開,一陣陰風呼嘯着刮進車裡,涼飕飕的,讓人汗毛倒豎。唐良晏驚懼,立刻擡頭。好死不死,正對上車頭前唐清山陰沉的視線,他雙手撐在車頭,那種目光複雜又泛着陰冷。看他的表情,唐良晏不敢猜測他已經盯了自己多久。
“少爺,下車吧。”
唐清山的助手恭順的聲音喚醒了被一吓一吓又一吓的唐良晏,他倒黴,又是易受精體質。
一身冷汗再吹吹冷風,唐清山邁着大步過來,在唐良晏一條腿已經着陸前把人推了回去。
“外頭冷,别下來了。把文件給我就行,你回去吧。”
唐良晏掙紮着下車,“我不要,我等你一塊回家吃飯。”
“我今天加班。”
唐良晏盯着他的眼睛,畢竟是親爸,哪怕剛才被那樣盯着,他說話依舊大膽。
“精神病院院長也要加班,誰信啊。”
唐清山無語,擡腳踢了他一下。擡了擡下巴,示意他前頭走。
“文件你拆開看了?”唐清山跟在他身後,貌似不經意的問道。
拆開看了這四個字已經到了嘴邊,他一咬嘴巴,又活生生憋了下去,換成沒有吐了出來。
為什麼要撒謊呢?
他繃直脊背擡起頭。
唐清山是個原則性很強的人,從他的一些習慣就能窺見一斑。他的文件,從來不會再除了辦公場所以外的拆開,以防止未知風險的損害。
可他這樣迫不及待的在室外就拆開了。
他敏捷的注意到這分不尋常,并假裝做了個轉身和他說話的動作,如他所料,唐清山下意識的舉動是躲。他咽了口唾沫,那股不安從未死絕,還跟随他離精神病院逐漸縮短的距離呈反比例增長。
有貓膩,他爸爸瞞了一件有關于他本該失蹤的媽媽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