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裡。”他用手指在太陽穴那伸出食指畫了個圈，“夢裡，我見過這幅屏風，一模一樣。”

“真的？”

唐良晏笃定的看着霍澤淵，聲音鎮定無比：“我确定。”

“你還夢見了什麼？還能想起來嗎？”

每次中邪昏倒時做的夢總是容易被遺忘，想起來的過程随機又痛苦。唐良晏的目光流露出茫然，嘴唇翕張，吐出一些他腦袋裡快閃時隐約浮現的畫面。因為害怕一張照片還沒形容完，下一張來不及形容就被遺忘，他吐出的詞語十分簡練——

“有人……是鬼，茶，幻境，我……我溺水了。”

衆人面面相觑，而薛瑜見唐良晏能想起中邪時做的夢，他也饒有興趣的閉眼猛想，可想的頭痛都沒有進展，他歎了口氣，擡手摸了摸唐良晏的頭。

“我想不起别的了，我隻能記起這些。”

“能把這些畫面連在一塊嗎，連就這些詞，我們也拼不出什麼。”

唐良晏搖了搖頭，那些畫面閱後即焚，他一張也想不起來了，頭腦空空，兩萬空洞。

“好吧，記起這些已經很不錯了。”霍澤淵把他的臉摁在自己的胸膛上，唐良晏偷偷問了問他的味道，閉着眼仿佛回到了剛進山時他挨着霍澤淵安心做美夢的時候，恍惚的心神得到了安穩。

他又用霍澤淵的衣服将臉上的汗全部蹭掉，在其無奈的目光中站穩身子，一擡下巴，說：“走！我們進屏風裡看看！”

……

室内一片寂靜，忽然間連心髒泵跳的聲音都能一清二楚，幾人挨在一起，還有些不太習慣。

沉默間，霍澤淵的話在唐良晏心口如八音盒般萦繞：九五飛龍在天，利見大人！這句話就像幽靈，又如蟒蛇般死死纏繞着他。

“利見……大人。”

原來繞過屏風，擺設着一方小幾。而小幾左側的蒲團上，正有一個“大人”，伏案而亡。

“唐良晏，你剛才說你夢裡有人，還有鬼，是不是說的就是那個？”薛瑜指了指，眼睛一秒鐘都不敢離開那具屍體，生怕他像電影裡一樣起屍。

唐良晏翻了個白眼，才知道他們在怕什麼。

他白皙的頸子彎了彎，向前擡頭，想試着看看這屍體能不能和他夢境中的那個人重合。霍澤淵的手電筆直的打在那具屍體上，還不等唐良晏給出答案，他先邁步走了過去。

“回來霍哥，小心這東西起屍！”

霍澤淵不語，徑自大步流星到了那屍體旁，高大的身形擋住了薛瑜看“鬼”的視線，他大叫着“哎呀呀，你知不知道這有多危險！”然後旋風一樣跑了過去。

“你們先别過來，我們先開探探路。”他風馳電掣的過去，第一件事就是先安頓好大後方，再一轉頭，就連霍澤淵手中拿着一個看着像少數民族那邊戴的帽子。

“這什麼，……是新疆那邊……”

“是波斯人。”霍澤淵再次拿起屍體胳膊下壓住的筆記本，拿起來看了看，沉聲打斷掉薛瑜的話。

“讓他們過來吧，不會有事。”

筆記本上是波斯語，語言歪七扭八，霍澤淵其實稍微懂一點，但是扭曲的字迹仍舊讓他摸不着頭腦。

但這個波斯人還是很貼心的，如同未蔔先知以後發現他屍體的人看不懂他的文字，他在波斯語的下方附了兩行依舊歪七扭八的漢字：

遠道而來朋友們，你們好啊。我算準了你們會來到這裡，生命終止前，我将告訴你們一件重要的事情。

你們看見宮殿了嗎？那不止一座。神山不隻一座，神殿不隻一座，人皮圖紙也不隻一個。長生的秘密就在山裡，但不是所有山都有，請注意你的同伴！我隻能走到這了，我的朋友們，你們去吧。

最後幾個字下筆很輕，應該是他生命力消耗殆盡實在沒有力氣了。

霍澤淵将這兩段話讀了一遍，能感受出這個人想表達的意思還沒有完全表示出來，字裡行間透露着一種詞不達意，費勁全身力氣卻隻打了個哈欠。

“這個波斯人，中文學的真不好。”薛瑜小小的吐槽了一句，吐槽完，他一張穩定的大腦忽然震動了一下，波斯這兩個字勾上了他記憶裡的事。

一下子，他變得成熟起來。

“這不會就是……就是那個賣給你人皮圖那個……那個波斯人的父親吧？”

“你還不算太笨。”

“我操，這……我的老天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