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汀一向是慎之又慎的性子，縱使早早做好了準備，在真正坐到化妝鏡前時，卻仍然不免精神緊繃。

先前的所作所為，一直在記憶裡能找到藍本。

可是原主沒接過代言拍攝，網上也沒有人分享這種教程，他隻能硬着頭皮上。

這次又是一身純白。

白汀看着化妝鏡裡的自己，化妝師也從鏡子裡看他。

“白老師皮膚真好，在北方還能這麼水潤。”化妝師隔着口罩說話，聲音發悶，卻還是能聽出南方口音。

“謝謝。”他彎了彎眼角。

一個人如果每天在水裡泡三個小時，就算再怎麼樣也不會幹吧。

化妝師并不清楚這一點，隻是對着他的臉左看右看，生怕自己多一筆都是畫蛇添足。

取粉的時候，她手都有些抖。

她現在幹的事，跟給大師的作品潤色有什麼區别。

在内心默念三遍“老天爺保佑”，她鼓足勇氣，一咬牙畫完。

效果出人意料地驚豔。

白汀是濃顔系的長相，但為了配合溫柔人設，一向是淡妝上鏡。

因此上鏡即吞妝。

——吞妝即素顔。

從來沒有人見過他濃妝的樣子，但此刻完妝，恍惚如妖豔詭谲的罂粟花。

吸氣聲此起彼伏。

“白老師，您真是一塊姜。”

——怎麼都好看啊！

化妝師“啪”一聲合上眼影盤，險些掉出眼淚。

雖然她的人生才過了二十九年，但她幾乎敢肯定，這就是她這輩子最得意的作品了。

被誇了一頓的白汀不明所以，面露茫然。

人類的語言發展真快，這才幾天沒上網，這又是什麼新詞。

他聽出其中的贊賞之意，彎了彎唇角。

在發型的收尾環節，一直不見人影的宋曉薇湊過來，小聲嘀嘀咕咕：“白老師，今天這個攝影師叫吳旭，圈裡算是比較有名的，不是很貴但是很難約，看來品牌方用心了。”

“你剛剛就是去八卦了？”白汀拿着手機，沒有擡頭。從俯視的視角看去，他刷過睫毛膏的睫毛更加纖長濃密。

宋曉薇險些要犯了大忌，拿出手機給他拍上一張照片。

隻能感慨，好看的人果然怎麼樣都很好看。

“也不是隻去八卦了，也有正經消息，”她手掌擋在唇前，悄聲道，“我還聽說這個攝影師脾氣不太好，說話挺沖的，也沒什麼耐心，更拍不了陽光的照片。”

“為什麼？”

這倒是勾起了白汀的好奇，他終于舍得擡起頭。深紅色的美瞳濃郁如血。

“因為他見不得人笑得開心，”宋曉薇撇撇嘴。“藝術家都有點怪癖，也不是不能理解。”

白汀不再多問，點了點頭，表示自己聽到了。

等到一切準備完全，走進攝影棚的那刻，白汀才見到攝影師。

一個身高不算高的男人，看不出年紀，仿佛藝術家刻闆印象地紮着小辮子。

對方先看見他的臉，眼神一亮，幾乎難以控制地上前兩步。

可是随着視線下移，他又皺起眉，不滿地嘀咕兩句：“什麼玩意。”

化妝師和宋曉薇一起跟在他身後，聞言心髒狂跳。

兩人對視一眼，皆是絕望。

完了完了，不會要被退貨了吧。

嘀咕完這句話，吳旭對着白汀擺擺手，勉強耐下心問他：“還有别的衣服嗎？”

“還有的，如果您覺得這件不适合他……”作為助理，宋曉薇連忙替他解釋。

誰知攝影師直接不耐煩地打斷了：“你接什麼話。”

“白汀，讓他們把這件換掉，這身太俗了。”

他又盯着白汀看了片刻，意猶未盡。

“siren”品牌方的在場人員面色一滞，滿頭問号。

他們手上推着的小車印着品牌宣言。

“敢做最前衛的設計品牌。”

白汀視力一向很好，感受到氛圍的凝滞，頓時看了過去，恰好就看到這幾個燙銀的大字，“噗嗤”一聲樂了。

轉頭，他就看到宋曉薇幾乎驚恐的神情。

活爹，跟你說的你是一點沒記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