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小聲蛐蛐,也沒想到白汀突然出來,一時氣急敗壞,又無言以對。
隻得恨恨地看着白汀離去。
畢竟是大牌子的副牌,到也算是有些氣度,角落方桌上堆着各式各色的應急物品,地上則碼了數個紙箱子,儲存各色口味的飲品,沒有所謂的限量。
他擰開一瓶礦泉水,倒在紙巾上,輕輕擦掉影響拍攝的血漬,随後拎着幾瓶果汁回了休息間。
面對宋曉薇的關心,他将聽到的閑言碎語壓下,拿來一瓶葡萄汁,“你歇着吧,那邊估計又要叫了。”
果然,話音剛落,就有工作人員禮貌地敲響了虛掩的門。
“白汀老師?”
他起身,“就來。”
長呼一口氣,白汀重新走回到布景中央。
按照指示,他換了件同系列的馬甲,配上鑽粒閃閃的身體鍊。
剛剛調試好狀态,他閉上眼,卻聽四周“啪”的一聲脆響。
白汀立即睜眼,室内驟然陷入恍若凝滞的黑暗中。
除了他面前那一盞面燈。
所幸是獨立電池電源,才幸免于難。
騷亂從遠處傳來。
“怎麼停電了,電閘掉了?”
“不知道啊,電閘在外面,摸不過去。”
“好端端的怎麼會停電?”
白汀從黑暗中收回視線,輕聲問道:“等等嗎?”
吳旭站在補光燈下,舉着相機一張張翻過去,似乎置身事外。
聽到白汀詢問,他這才擡起頭,理所當然道:“不等,又不是非要有光才能拍。”
他頓了頓,視線又從白汀身上劃過,神情微霁,“更何況……”
沉吟半晌,吳旭對着自己助理指揮道:“這個,搬走,這個也搬走,拿個高腳凳,再把反光紙拿過來。”
助理做事毫不拖泥帶水,即使在昏暗的環境中也如是,三兩下就将所有東西撤走,搬來吳旭需要的。
宋曉薇從停電起就驚慌失措的竄出來,在意識到自己大驚小怪後,隻能局促地站在一旁,看着吳旭的助理忙前忙後,自己試圖搭把手,卻插不上空。
顯得十分可憐。
白汀抱膝坐在鏡面紙上,無意注意到她可憐弱小無助的樣子,險些笑出聲。
“宋助理,你回去吧,不需要人手了。”
誰知宋曉薇欲言又止,愣了片刻,才開口:“不是,白老師,有人給你發消息,要先看嗎嗎?”
看了一眼吳旭明顯不樂意的神态,白汀擺擺手:“算了。”
這個點找他的,能是什麼正事,他可不想因為一個短信害的沒飯吃。
沒想帶吳旭古怪地看過來,“沒關系,你先回消息吧。”
對方都這麼說了,他也不好拒絕。
明亮的手機壁紙在昏暗中格外刺眼,白汀眯着眼将亮度壓低,這才點開微信。
“下周一有空嗎?”
映入眼簾的,是句不明不白的邀約。
他不客氣地回了信:“沒空。”
回完信息,他這才看見屏幕上方明晃晃的名字。
——郁懷石。
盯着手機呆滞片刻,白汀琢磨着開口,“宋助理,信息能删除嗎?”就像微博那樣,删完幹幹淨淨什麼都不會留下。
“三分鐘之内可以,長摁消息就能……”宋曉薇湊過來,恰巧看到他屏幕上方的三個大字。
那一瞬間,她臉上吃瓜般的好奇頓時轉為驚恐。
“你發什麼了!”
完了完了,又沒看住,又要挨罵了。
“沒事,”白汀看了一眼沉寂的聊天界面,将手機熄屏,遞回給她,“他問我有沒有空而已。”
“那你說了什麼?”宋曉薇窮追不舍,連大氣都不敢喘。
“沒空啊,”白汀坦然地聳聳肩,“下周一不是有晚會嗎?”
看着對方似乎要暈厥的狀态,白汀突然理解了徐姐的良苦用心。
或許他真的需要換防窺膜了。
否則,他的星途和助理的壽命,似乎要比一比長短了。
短暫的插曲過後,白汀硬着頭皮在面光前站定,頂着水光紗低下頭。
柔軟輕薄的白紗像朦胧月光,在他的面容上營造出天使般的溫柔。
卻仍能在不經意的細節間,覺察出海妖殘忍的本性。
現場仍是一片混亂,布景處卻已然安定下來。
寂靜。
連走動的嘈雜都蹑手蹑腳。
“擡一點頭,表情不要變。”吳旭全神貫注地盯着鏡頭中的白汀,眼中的血絲根根分明。
白汀乖順地照做,将下颌上揚幾度。
就在這個瞬間,一束白光照了過來,他生理性地感到刺痛,随即瑟縮着眯了眯眼。
一個狐疑的女聲伴随着腳步湊近,“停電了嗎?”
吳旭的狀态再次被打斷,冷冷地轉過頭,逼問她:“誰讓你突然開手電筒了?”
見到他發怒,工作人員有片刻怔愣,随即關上手機的攝像頭,歉意道:“不好意思吳老師,我以為斷電了。”
吳旭并不接受她的道歉,正要發作,白汀接上話頭:“停電了,外面怎麼了?電閘被拉了嗎?”
他先前就聽工作人員這麼說,因此猜測并未引起懷疑。
進來的女生見到是他,半晌才呆呆道:“是,是呀,我我我把閘拉起來了,應該等下就亮起來了。”
“好的,謝謝你,”他安撫性地笑笑,意有所指,“你先出去吧。”
“好,好的。”女生迷戀地看着他,片刻才依依不舍地向外走。
甚至連關門時,都不忘回頭再看兩眼他的身影。
白汀感受到這束特殊的目光,也隻是收回餘光,沒有多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