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從仿佛凝滞的空氣中緩過神的,還是隔着屏幕的網友。
“他拿的是什麼東西,節目組說了有這個嗎?”
“确實有,而且是非常稀有的道具卡。”
有老觀衆熱心科普。
“在最早的時候,大概是三年前錄制第一期的時候?也有這種雙階段任務。隻有那一次提過有兩張特殊道具卡,類似于悔棋的效果撤回一個決定。比如用在抽簽階段就是可以重新抽一次。”
“嗷嗷感謝前面大佬科普。不過這種卡片應該很難找吧,居然讓汀汀發現了。”
白汀保持着微笑的神情不變,甚至很客氣地用了敬稱,顯然是心情很好。
“現在我可以走了吧?”
不知是對郁懷石,還是對攝影。
攝影師不便出聲,見郁懷石沒有表示,也在原地一動不動。
白汀嘴角慢慢壓了下去。
“怎麼,難道現在道具卡已經不能用了?”
白汀咬着信封一角,将其中的卡片抽出來,面對着攝影。
他含糊道,“貨真價實。”
攝影看看郁懷石,又看看白汀,抉擇兩難。
“好,我們去那邊說。”郁懷石給他台階下。
再次處于鏡頭之外,真正以平等的姿态面對面站着,白汀微妙地感覺自己的氣勢比對方弱一截。
不知是出于騙人的心虛,還是身高上的差距。
“所以……”是郁懷石先開口。
“沒有所以。我隻是為了甩開你,”為了打消多餘的心思,白汀打斷對方的言語,冷淡地别開眼神,“還浪費我一張道具卡。”
“還是……郁老師你當真了?”他搶先說出來,口吻輕佻。
卻又像是在避着什麼,生怕某種字句從對方的口中吐露出。
那樣,也許有些太過難堪。
克萊因藍的緞帶依舊十分抓人眼球,沉寂如海的顔色,像是一段暗流。
他垂下眼睫。
在郁懷石的視角,剛好能看清他纖長缱绻的眉眼,遮住灰色透亮的眸。
“這樣的邀請,我不該當真嗎?”郁懷石反問。
白汀忽然咧開嘴角,語氣有些惡劣,“你當真了,說明你還不會看人,這個影帝的位置也有水分。”
他一向不是有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的意志的人,有什麼不爽必然不拖過隔夜。
隻是這次,意料之外的,他沒有先前的暢快。
反而像是一團棉絮飄進來,堵在胸口。
“受教了,”郁懷石并無怒意,就像以往一樣,隻是這次眼神裡的情緒更讓人看不透,像是白汀胸口的棉絮躲進了他的眼中,成了難以分辨的一團雲霧,“隻是白汀,你總是覺得所有人都是放手一搏。”
他從口袋中拿出先前的任務卡信封,單手搓開,推在白汀面前。
除了正常的卡片之外,其下赫然出現金黑卡片,和白汀的一模一樣。
“就算你沒有同意,我也有底牌。”郁懷石收起特殊道具卡,用一種難得居高臨下的視角,目不轉睛地看着白汀。
“很多時候,你像是站在山野,我以為離你很近,可一轉眼就不見。有時候難得饒有興緻,就說上兩句花言巧語,逢迎左右,有時候又一言不發。”
“我要付出的代價,我不在乎,我隻想知道你有多少句真話,又有多少句說給我。”
很長的一段話後,是很長一段沉默。
白汀嫣然一笑,“除了我說我要超過你之外,一句都沒有。”
他壓低了聲音,湊近了郁懷石的耳邊。
“天上的星星那麼多,你隻是比較有價值的一個。”
也許是動作太輕,聲音太小,在攝影師的眼中,隻剩下靜悄悄的風聲。
他小心翼翼湊過去,打破了驟然冷卻的氣氛。
郁懷石把手裡的信封遞過去。
“我們商量完了。”他表情看不出任何情緒,甚至連語氣和語調都毫無變化,隻有微微抓皺的袖口,似乎悄然暗示着些許端倪。
但是并沒有人注意到。
盡管氣氛冷卻下來,白汀的提議卻依然是有效的。
不情不願,白汀卻不得不跟着他走。
沒辦法,對方道具卡都用在自己身上,顯然是有備而來。
在這片區域之内,能夠稱得上是水面的區域,一共有三片,甚至非常不巧地分布在三個角落。
又受到任務的限制,兩個人必須一起活動,大大降低了尋找的效率。
白汀身在曹營心在漢,雖然擺出願意配合的态度,心裡卻總盤算着跑路。
原因無他。
現在和郁懷石一起行動,氣氛太過沉悶,幾乎讓他喘不過氣。
這個散發低氣壓的中心還是郁懷石本人。
甚至對方疑似生氣的原因還是自己全責。
他自己和自己辯論,隻覺得荒唐。
他一個魚,都知道别人的話隻能信三分,更何況是在圈子裡摸爬滾打的郁懷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