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汀絲毫不知道宋曉薇的腦内活動，隻是指尖摩挲着白金色的房卡，低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這次的酒店房間是一人一間，白汀和宋曉薇在同一層，隻是恰好一東一西，便索性在電梯口道了别。

“嘀嘀。”

房卡刷開酒店房間，屋内自動亮起客廳燈，暖黃色瞧着頗為溫馨。

房間不算大，住一個人卻是綽綽有餘。落地窗外的景色也極好，高層視野開闊，依稀能瞧見城市盡頭連亘的群山。

前幾日剛落了雪，城市中已經盡數清掃，山尖尖卻仍然簇着薄薄的瑩白，被日光一晃，白得耀眼。

第一天的事情不多，等人陸陸續續來齊的時間，白汀在附近轉了一圈。房間裡暖氣充足，外面卻天寒地凍，他又一次判斷失誤，險些被吹感冒，不得不回房間換上厚衣服。

第一天的午飯是譚桐張羅的，用意自然不必多說，不過是為了相互寒暄認識一下，走個面子工程，因而大多數人穿了常服。

論咖位，白汀在這群人裡不上不下，自然沒有出頭的道理，也就随大流，穿了一身淺灰色的毛衣。

他不冷言冷語時，神情算得上十分溫和，和旁人說話時無意垂下眼睫，莫名顯得乖順。

許久未見，郁懷石難得心情明快不少，連應付身邊的男男女女也沒了心思。

緊接着，他看見白汀攏了攏肩頭的毛衣，懶洋洋地對着他的方向擡擡手，另一隻手仍然靠在卓沿，不輕不重地捏着那隻高腳杯的細處，猩紅的葡萄酒液半滾到杯沿，将落不落，分外驚險。

而那隻手的主人似是分毫未覺。

郁懷石正要有所動作，卻見一個年輕男孩從他身後竄了過去，小心翼翼地湊到白汀面前，甜甜地叫了聲：“白哥。”

白汀低聲應了句，“嗯。”

他從男孩獻殷勤的白瓷盤裡随意挑了片餅幹，面色柔和，對方的笑顯然更加燦爛。

緊接着，白汀像是才注意到他一般，遙遙舉杯晃了晃，算作示意。

甚至連剛剛才露出的一分笑意都不願意讓他瞧見。

郁懷石深深吸了口氣，正準備上前，卻被譚桐叫走。

白汀有一搭沒一搭地同小男生聊着天。

“白哥，你唱歌真的很好聽啊。”男生說着話，面上流露幾分歆羨。

白汀眼都不擡，把餅幹随意放到了桌布上，語氣稀疏平常：“我知道啊。”

似乎不甘心于白汀忽然的冷淡，男生又往他面前湊了幾分，距離幾乎有些逾越，“白哥，之前我們一起上節目的時候，你對我真的很照顧，謝謝你呀。”

白汀終于擡起淺灰色的眼睛，卻也隻是用這雙波瀾不興的眼略過他，明顯帶着避意地向另一側挪開椅子。

其中的意味已經足夠明顯了。

眼見他還要喋喋不休，白汀有些頭疼，連語氣都冷淡不少：“安懷，你也說了那是錄節目，我們似乎不熟。”

他放下刀叉，“何況細算起來，你比我還大一歲，這種口頭上的便宜……也要占嗎？”

白汀無論語氣還是行為上，都帶着剛硬的生人勿近，仿佛将全身尖銳的鋒芒都向着安懷。

對方卻還想裝作感受不到，委屈着湊過去，“多接觸就熟了呀。”

強忍住翻臉的沖動，白汀對自己剛剛的行為産生了悔意，哪料到對方還不準備善罷甘休。

“可是為什麼郁懷石就可以，”此言一出，安懷自己也知道失言，然而覆水難收，他不得不硬着頭皮繼續，“他讓你背黑鍋，永遠籠蓋在蹭熱度的罵名下，為什麼你就心甘情願。”

“明明我也不差的。”

他越說越不服氣，指尖恨恨地掐住一小團桌布，仿佛隻有如此才能發洩不滿。

白汀沒說話，隻是站起身，用平靜而有威壓的神情俯視他。

正當安懷心中慢慢燃起一絲希望時——

一杯冰冷的香槟迎頭直下。

“雖然我不喜歡前後輩禮儀，但你要和他比，你也配？”

“你偷偷換别人過敏藥的事，當我不知道？”

安懷嘴唇動了動，卻像是被一杯冰涼澆得失了神，半晌隻是“我，我”地支吾。

“你知道她險些丢了命嗎？你看過她嗎，道過歉嗎？”

白汀慢慢坐了回去，神情漠然，甚至又多了幾分厭惡：“你什麼都不知道，你還敢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