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在使用激将法。”吳霜聞言輕輕搖了搖頭，按着桌子同樣站了起來，和符予初對面而立。

符予初面色難看，咬牙切齒的說：“我當然知道你不是在用激将法，我對這這鬼不鬼的不感興趣，對百姓幸不幸福也不感興趣，更對給你當槍使也沒感覺……我隻是想讓你把你的最佳狀态留給我，和我堂堂正正的打一架。”

“為此你甚至願意過來救人？”吳霜總結了一下他說的話，十分開懷的笑了。

他道：“還真是……不像話。”

“你管我像不像話，你要是願意和我決一死戰，哪兒還用得着我現在這麼不像話！”符予初依舊不爽。

“我還是那句話，我不會為了你一個人放棄很多人。”吳霜收斂了笑意，向符予初的方向走了兩步，拉近了兩人的距離。

“但是我有點開心。”說到這裡，他眉眼又肉眼可見的柔和了些。

符予初看着他，隻覺得這樣的眼神和那些在夢裡面依稀窺見的少年吳霜類似，在這個時候他隻是吳霜，不是什麼别的身份。

“在我把天下封印的時候，我就已經自作主張的把‘天下第一’這個目标也一同封印起來了。”

“這些年來大家都喚我菩薩聖人仙尊，但是不會再有一個人會把我和天下第一這個頭銜放在一起了。”

他擡眼，看向符予初的眼睛，“但是你不一樣，在你的心裡，我還是你成為第一路上的有力競争對手……我真的很感謝。”

他每說一句，就往前走一步，幾息之間，兩人之間的距離就隻剩寥寥。

符予初沒應付過這種吳霜，警鈴大作，身上帶了些不自在，動作也變得僵硬。

他硬邦邦道：“這些……不是肉眼可見的事實嗎。”

“是啊，但是是隻有你一個人看見的事實。”吳霜又上前一步，擡手捏住了無獨劍挂着的劍穗。

這是他那段時間在百花谷靈鏡前面等着符予初睡覺無聊，打發時間編制的劍穗。

符予初低頭，就見吳霜好看的指尖捏起那點紅色，流蘇細密的絲線随着他的指尖而左右搖晃……

他移開了視線，把注意力轉移到了不遠處桌子上的茶杯上，卻似乎依舊能看見那左右搖晃着的流蘇。

“我一直覺得我其實就是你，隻是因為選擇和處境不同，所以才過上了不一樣的人生。”吳霜垂着頭把玩着符予初腰間的流蘇。

縱然符予初身高竄得快，但是依舊稍微遜色吳霜，吳霜現在這般低下頭，聲音正好從符予初肩頭處悶悶的傳來。

符予初聽了他這話，一擡眼就看見吳霜的發旋，他指尖動了動，擡手按着吳霜的肩膀，把他強行推離自己。

“說話就說話，離這麼近幹什麼，”符予初手掌壓在吳霜肩膀上，額角一個勁的跳，張嘴就是惡心人的話：“你再這樣，我就要誤以為你其實愛慕我了。”

吳霜聽了這話卻不惱，而是轉手握住符予初推開自己的手，“我如果就是呢？”

符予初腦袋上似乎真的有兩個問号長出來了。

他這一瞬間智商筆直的降落成為負數，大腦一片空白了不知道多久，他才結結巴巴的開口：“你你你、你……說什麼？”

就見吳霜抓起符予初那隻手，用側臉蹭了蹭，神色依舊坦然：“我說我很欣賞你，喜歡你，怎麼了？”

符予初：“……？！”

他隻感覺手上接觸到吳霜臉頰的那點皮膚幹淨徹底的燒起來了，他啪一下收回了手，連帶着好不收力的給了吳霜一巴掌。

這次空氣是真的凝固了。

吳霜生得白，又常年在雪山之巅，曬不到什麼太陽。他那一巴掌實實在在打在他的臉上，很快就泛起紅，在他的面上十分顯眼。

吳霜伸手摸了摸，有些無奈道：“這就被惡心到了？我又沒要你怎麼樣，上來就一巴掌，這一次這麼快就打算欺師滅祖了？”

“我不是故意的。”符予初飛快的給自己找了個理由，“就像那天你給我一掌一樣……不是故意的。”

“哦，我那天騙你的，我是故意的，”吳霜擡起眸子，臉上那點巴掌印在燈光下顯得紅彤彤的，眼睛也亮晶晶的。

……看着有點可憐。

符予初看了一會兒，不動聲色的移開了視線。

“這就被惡心到了？”吳霜看着符予初沉默的樣子，不由得咧了咧嘴角，慢悠悠給出了評價：“心理素質有待提高。”

符予初道：“你說這些是為了惡心我？”

是個問句，但是是陳述的語氣。

“你猜。”

符予初揶揄道：“還以為白鶴仙尊有多高潔正義，結果也還是用這種手段來惡心别人。”

吳霜定定地看這符予初，半晌才道：“所以你被惡心到了，不是嗎？”

是啊，被惡心到了，但是與其說是被惡心到，但是更多還是被吓到了吧，畢竟曾經無數次大晚上和你決鬥想要奪你狗命的家夥突然深情款款說喜歡你。

比起感動，應該更多還是不敢動吧。

吳霜指尖輕輕碰了下臉上那點紅腫的巴掌印，語氣不似埋怨：“力氣還挺大，怪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