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予初說話不太愛客套,于是道:“您的身體……是何人所為?”
裴榭的實力,絕對不是會乖乖任人砍去四肢。
提起這件事兒,裴榭的神色并沒有什麼變化,他道:“是我自己。”
“但是準确來說,是那個陣法。”
符予初捕捉到關鍵字,追問道:“那個可以撕裂時空倒轉時間的陣法?”
“對,正是想當年我用來和鬼界談交易的陣法,我找到的是殘篇,并不知道他叫什麼,我給他起名叫星移陣。”裴榭說話時娓娓道來,讓人很有聽下去的欲望。
“你應該知道那個傳說中的大鬼,我是通過回到過去,在他還沒修煉成大鬼時期封印他,才達成後來的結果的。”
“我知道你想問什麼,”裴榭雙眼明亮,看過去并不想是被砍去手腳的人,“這個陣法的規則。”
符予初點頭。
“陣法雖然是倒轉所有時間,但是需要兩個陣眼契機,一個是施法人,也就是我,另一個是我這次施法想要左右的根本對象,也就是那個大鬼。”
“而施法者,要承擔全部的因果,這份因果的衡量标準,正是被施法人生命中最大的悲慘因果。”裴榭說着,視線落在自己已經不在存在的雙腿上。
符予初道:“……那鬼生命中最大的因果是?”
“是平庸,和成為鬼。”裴榭說着搖了搖頭,“但是因為我并不能真的成為鬼,所以這裡的因果替換成了‘失去在人間行動的權利’……”
符予初啞然,是鬼=不能在人間行動=失去人間行動的權利=砍斷手腳,這樣的判定标準還真是……簡單粗暴。
裴榭補充道:“同時作為作用,施法人也可以帶走一樣最在乎的東西,無論時間還是空間——我當時帶走的是那鬼的骨灰。”
“雙方都會保留記憶?是這樣嗎?”符予初問道。
“上面并沒有記載,但是就目前唯一實施的兩次來看,是這樣的。”
符予初沉默着反刍這些内容。
既然要承擔因果,還可以帶走東西,那吳霜承擔的是什麼?帶走的又是什麼?
“之前我也聽人說過一些……”符予初斟酌着語言開口道,“據說那大鬼是被封印在一把劍裡面,但是現在那把劍并沒有損傷或者是丢失,大鬼卻依舊要從封印裡面出來。”
“是因為現在這件事兒和這把劍已經沒有關系了嗎?”
裴榭搖頭道:“怎麼可能,反倒是太有關系了。”
“?”
裴榭道:“你說的不錯,那把劍确實沒有丢失,也沒有損壞,但是它——增加了。”
“增加……了?”
“我剛剛說過吧,法陣的實行人要承擔因果,但是同時也可以帶回來一樣東西。”裴榭從剛剛開始,就一直十分真誠的看着符予初。
說到這裡,他才輕輕地活動了下眼珠,順着他的視線,符予初也看向了自己的腰間。
“素光他帶回來的那把封印着大鬼的劍,現在不是正好好的配在你的腰間嗎?”
……腰間?無獨?
符予初道:“不會吧,師爺,這把劍上輩子我就一直拿在手裡了,并沒又察覺什麼不對勁的,而且那時候我是在南藥門的兵器閣裡面,在章門主的允許下挑選的這把劍。”
裴榭哈哈一笑:“但是章家兄弟也不知道兵器閣裡那麼多劍,到底那個才是封印了大鬼的。”
“封印了就是封印了,用骨灰封印鬼是非常幹淨利落的,并不會對兵器造成什麼影響,隻不過是不能開靈智而已。”裴榭視線落在無獨身上,視線竟然帶了些眷戀。
“我的雙臂和雙腿,正是被他砍去的。”
符予初剛把無獨從腰間拿下來,聞言差點把它摔倒地上。
他這些年用無獨奪了不少人的姓名,但是想來都是幹脆的一擊斃命,像這樣折磨人的,還從來沒做過。
裴榭笑了起來:“别害怕,這算什麼,我都沒害怕你有什麼可怕的,還沒說完封印的事兒呢。”
“您繼續……”
符予初承認,他很敬佩裴榭,這樣強悍的心理素質,自己要是他,絕對不會做的這麼好。
“一份骨灰封印一個鬼魂,但是現在兩把劍在同一個時空中存在了,所以并不能完好的封印這魂魄了。”
符予初看着裴榭的臉,神色是那樣的平和,似乎這些事兒都不是什麼大事兒——或許對他來講,這些事兒确實不是什麼大事兒。
這樣的平靜甚至打動了符予初,年輕的魔尊指尖摸索着長劍,問道:“所以您覺得這件事兒怎麼處理才是最妥帖的?”
裴榭笑眯眯道:“這就是你們要思考的事情了。”
他的眼睛彎彎,這樣子看起來分明不是沒有想法的樣子,但他隻是含笑不語。
符予初問道:“我再把這把劍帶回去就……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