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冷就繼續拿着暖手。”邊悅快走幾步,從助理手中拿過杯子給溫幸:“這又沒什麼,拿着吧,等天黑更冷。”
助理也勸:“拿着吧,幸姐。”
上一期錄制溫幸嗆水,感冒發燒好幾天,還沒徹底好利索,助理也擔心溫幸的身體狀态,怕影響到後面工作。
溫幸點點頭,繼續前行。
錄制繼續,一行人穿梭在郁郁蔥蔥的山林間,被透題之後,明顯走的順暢多。
前面有家燈亮着,門口有老人。
“阿幸,我先過去看看。”
邊悅沖在前探路,但走到門口又忽地停下,她轉身,笑的有些不懷好意。
跟拍大哥:“怎麼了?”
“大哥你先進。”邊悅拽着大哥衣服把他往前推,合着這是把大哥當坦克。
跟拍大哥:“可是我也害怕。”
别說,當下這段場景還頗有些節目效果。
邊悅躲在大哥後面,往屋内看看,就是兩個老人和一個青少年。邊悅打量幾眼,覺得是農村孤寡老人和留守兒童那種,戒備之心稍減,後面的大部隊工作人員也跟着上來。
老人問他們:“你們這是?”
小劉上去溝通:“老人家好,我們是欄目組的,跟前跟您電話溝通過,晚上過來要錄制個節目,很快,不會耽誤太久。”
“什麼?!”
老爺子明顯聽力不太好,身後的老婆子眼睛紅的厲害,看樣子,是瞎子。
少年上前,眼中警惕:“你們有什麼跟我說就行。”
小劉隻好解釋前後緣由,這期間,邊悅和溫幸原地坐着休息,說了半天,大家才發現這是一場烏龍,他們又走錯了,從第二個路口就偏離原路線了。
大家紛紛歎氣,走不到道了。
别組的工作人員都有些受不了:“劉,要不就在這家拍吧,反正都是一個村的,也差不多,随便拍拍回去剪剪,總有能用的片段。”
“可是——”
小劉話還沒說完,就被邊悅打斷。
邊悅步步逼近,她嚴聲厲詞地訓斥道:“這個路是不是你剛說的,而且,你是不是也跟着上來了?你們不提前踩好點,就敢讓我們上來跑一趟?我不知道這一環節如此拉跨,是不是因為你負責這塊的原因,還是你們整個節目的策劃都這麼拉跨,稀裡糊塗的給人折騰到現在,我覺得我今天脾氣已經很好了,你自己說呢?!”
“都消消氣。”
“劉老師,要不就這家吧?”
“今天确實太晚了。”
節目組的工作人員都在勸小劉改變方案,但原定的那家提前安排了不少小環節關卡,臨時換,這段素材可以說就是廢了。
就在這時,少年擡頭看了眼烏雲密布的天,嘴裡念念有詞,随後變的慌張,他對節目組的人說:“反正這家裡就這樣,你們想拍就拍吧,但别打擾我們,誤了見鏡老爺的時辰可就不好了。”
小劉嗅到敏感:“這話什麼意思?”
少年不再理他們,屋内沒大燈,還是玻璃燈罩的燃油燈,發出的光泛着黃,老頭老太太換了衣服,看起來像是某種祭祀服,他們端着壇水兩儀鏡火盆木炭急匆匆往最裡屋走,嘴裡還念念有詞。
小劉讓攝影師跟在後面保持繼續上去錄制,少年看到了,但也沒阻止。
“你們也可以進來。”
少年瞧見門口衆人,他主動邀請:“這是我們村的星辰引導,現在還有一部分老人在迎,人越多鏡老爺越開心,鏡老爺要是被迎的開心了,就會從鏡子透露先機。”
透露先機?
這詞也太...
這四字,就是放在小說裡,都是會大家鄙夷的詞,落後了,當下,大家面面向觎,都知道是封建舊俗,但還是想看看,湊個熱鬧,反正人多。
少年看着攝像機:“關掉。”
工作人員放下機器,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聽了他說的話,還是怎麼,總覺的這屋裡有些陰森,尤其是在這要滅不滅的蠟燭燈下,忽明忽暗的,再加上老頭老婆子那自言自語的聲音,挺瘆人。
邊悅挺膽小,喬秋也沒跟她。
“要不,我們走吧。”
她顧不上太多,直接湊到溫幸耳邊,握住溫幸手的力度更是驟然收緊。
溫幸挑眉看她:“你害怕?”
“那倒也不是。”邊悅尴尬笑笑,反正臉色挺不好看,她強撐:“我就是 ,就是覺得這有些神裡神氣,覺得我們身為公衆人物,不好看這些的,你覺得呢?”
“我覺得呢——”
溫幸助理小姚在旁插話,她嬉皮笑臉的:“可是邊悅老師,鏡頭沒開诶。”
“你個小丫頭片子。”
邊悅被打趣後無奈笑笑。
姚祝福,溫幸的生活助理,上一世她與溫幸關系升溫,友情以上,戀人未滿時,姚祝福在中間幫了不少忙,尤其是當她惹溫幸不開心時,所以,她還挺喜歡這小姑娘。
邊悅不想失面子:“看就看。”
“小何是吧?”
邊悅揮揮手,讓自己的助理過來,因為她脾氣挺差,助理換的很頻繁,跟每一任都沒什麼感情,有的甚至都不知道姓氏,來第一天就被她那破脾氣罵走了。
邊悅和溫幸一行人站柱子後觀看。
少年拿出陰陽兩儀鏡,鏡上放着三清鈴,鏡前燒香擺白蠟,敞開大門,門檻前放了一壇水。
以壇水為媒介,以兩儀鏡開視野。
他們嘴中念念有詞,像是迎咒。
外面忽地就起風了,迎着門呼呼而進,風很大,水面跟着波動,三清鈴發出清脆響聲,但鏡前三根蠟上的紅光就是不滅,這是什麼原理?竟然吹不滅...
邊悅越看越瘆,她也不裝了,直接往溫幸右胳膊上靠,她緊緊挽着她。
邊悅眸中明顯慌亂。
她是真的有些求救意思。
溫幸垂眸,看着被挽住的胳膊,似乎是懂了些什麼,她沒說話,右手松了勁後,邊悅一下就将她整個胳膊全部攬入,緊緊抱着,依偎在她懷中。
“别看了吧。”
風越來越大,邊悅擡手捂溫幸眼睛。
“這場面可是少見,出了這,可就看不到了,再看,就得看電視裡的了。”這姚祝福正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年紀,哪像邊悅如此講究惜命。
溫幸一直沒說話,她盯着看。
那鏡子面對大家,曲面的,大家在鏡中互相都能看到彼此,所以,也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每個人心事重重的表情,都跟各懷鬼胎似得,生怕看到什麼被過往所行惡事報複的畫面。
下一秒,狂風大作。
蠟燭滅了兩根,瞬間黑了不少。
鏡子不再明亮,昏昏暗暗的,随着一聲清脆的劈裂聲,刺眼光反折掃眼,鏡中似乎裡面真有人影一閃而過,接着,溫幸不由瞪大眼睛。
她竟然在陽鏡裡看到了畫面。
一個身姿曼妙的女人,含淚微笑,沒有任何留戀的從高樓一躍而下,而那張臉,正是此時在她身邊,抱着她,不停瑟瑟發抖的邊悅。
邊悅跳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