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離旺多姆廣場不遠,騎車過去也就十幾分鐘。肖潇找地方還好車接了個電話,見吳世勳插兜站在一旁眺望四周,不由邀請道:“來都來了,不如跟我一起去看看預展?”
CHAUMET總店就在麗茲對面,吳世勳虛着眼,咳了兩聲:“好啊。”
兩人斜穿過廣場,小舟已經等在門口。她上前接過肖潇的包同他倆一起進去,總監過來向她問候,“慷慨美麗的Joya女士,歡迎莅臨工坊。”
“我已經迫不及待看到成品了。”她笑了笑又轉向吳世勳,“這位是我朋友,一起過來看看。”
“我想我是非常樂意向您展示的……”兩個人握完手,總監有點遲疑地開口,“先生,我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
吳世勳聞言有點意外正要細想,肖潇先揚了揚眉,多說了幾句:“也許是在秀場也許是在廣告,他是一位k-pop artist。”
他抿唇笑了笑,“是的,我來自韓國。”幾人熱聊着一起上了二樓的沙龍展廳。
“這次除了品牌曆代珍品舊藏和各大博物館精品,許多像您這樣的私人藏家也慷慨出借,也多虧了大家的支持,CHAUMET才能順利布展。”
“實不相瞞,‘尚之以瓊華’這個主題真是把握住了中國人的浪漫情懷。”肖潇拿過畫冊還未翻開就贊了一回。
吳世勳在旁側頭以眼神詢問,他的中文還沒學到這。
“這句話取自《詩經》意為‘以美玉點綴’,又恰含CHAUMET的中譯名‘尚美’,很妙的處理。”肖潇給他簡單解釋了一下出處。
他略一思索後也點頭,“果然浪漫。”
總監笑着接過稱贊,“也是我們想完美呈獻這一中法交流、藝文共通的展覽。”他示意手下打開面前的幾個錦盒,“您的冠冕不日即将送回中國準備展出,這幾件珍品主題相近,屆時會共同呈現。”
肖潇先取過冠冕細看,不免微笑:“真是煥發新生。”
蘆葦在法國古典文化中具有重要的象征意義,著名的《拉封丹寓言》中就有一篇名為《橡樹與蘆葦》的故事。
這件冠冕從尺寸到造型皆超凡出衆,莖幹筆直、葉片狹長而多道彎折,逼真再現了蘆葦自由舒展的狀态,仿佛在風中搖曳,“柔弱,但從不會折斷”,兼有一種詩性的沖擊,堪稱自然主義珠寶的一大傑作。尤其是部件完全回歸主體,經過修複後更加和諧有緻。
他們還看到了特意為此次展覽舉辦的“二十一世紀冠冕”創意競賽冠軍之作“Vertiges”,總監稱其具有未來的開放、充滿現代色彩,屆時将與拿破侖一世的肖像畫相對而設。
肖潇笑道,“中央聖馬丁啊…那他也算是我半個校友了。”主體框架線條簡潔直接,黃綠碧玺與石榴石點綴其間,既有輕盈靈動的建築美感又極具法式花園的恢弘氣勢。她擺弄了一會有感而發,“所以它們是interlocutors…象征曆史與未來。”*
吳世勳了然一笑,“像是entr'acte。”他是說這兩樣物品的設置方式有 “打破界限、相互作用” 的意思。
這是戲劇術語的 “兩幕之間”,肖潇不想他還知道這個,撲棱着雙眼頗為新奇地看着他。
吳世勳瞟她,“你那什麼眼神。”表演結構他還是懂不少的。
“發現你新面目的眼神啊。”
他輕哼,直起腰往後一靠,“謝謝你,請務必繼續擦亮眼睛。”
他們在這裡看得興起,不知不覺天色漸晚。黎女士外出回來沒看到女兒,“潇潇怎麼不在?”
“下午說出去見朋友,這會應該快回來了。”肖樓玉合上書,起身換了件外套,“問問她在哪,我們順路接上她一起過去 。”
“——可是我就在對面啊。”肖潇接到媽媽電話走到窗邊望了望,廣場中央的拿破侖戰功紀念柱在燈光映襯下格外雄偉,“尚美把那個頭冠修好啦。”
…
吳世勳見她挂了電話回來,問道:“怎麼了?”
“沒事。”她跟小舟說了一聲讓她去樓下接應,轉頭就告訴他:“是我爸媽要過來。”
“……?!!”吳世勳肉眼可見的呆愣,身體不由自主地前傾,“什…什麼時候?”
“五分鐘後?”
他噌的一下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