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潇很快知道了事情的始末,還想到了那天善良地幫助了她的金起範。人總是對遙遠宏觀的苦難缺乏同理心,但這種近距離的悲恸和怅惋有着無比強烈的沖擊感。她也沉默了許久,為鮮活生命的逝去怅然不已,“……那要好好去送他最後一程。”
人生難得是歡聚,惟有别離多。
但是年末匆忙的行程容不下太久的悲傷、麻木、甚至内疚和憤怒,喪禮結束後第二天EXO就必須啟程福岡連開三天演唱會,這種割裂的現實和情緒是對人心理承受能力的究極考驗。
原本這個假期肖潇沒有去首爾的安排。一方面年末這段時間本身就是吳世勳行程最密集的時候,根本抽不出時間見面,另一方面她也忙碌于出席各種家族活動和私人邀約。
而且1月初就開學,她要花大量的時間準備聖誕假結束後的tutorial以及确定自己的module項目和相互重疊的一些小組項目,這個學期還要準備論文提案,她并沒有很多可以放縱的時間。
但他近來有些消沉。S.M會社因為之前的悲劇開始重視起心理健康,正挨個找旗下藝人們談話梳理,顯然也是怕影響到更多方面。
她對類似于“亡羊補牢”的做法不予置評,但這種時候肖潇本能地不想離他太遠。她想了想預備翹掉新年音樂會,結束馬德裡的探親後直飛首爾然後再回倫敦。
小舟隻得奉命重新整理她的行程,擠出了兩天時間。肖潇不太滿意,自己拿過日程表看了又看,思忖片刻還是問:“埃及的事情,珣哥那邊怎麼安排?”
“Elwin已經把調整好的行程共享過來了,出發時間不變但是會提早1天回程。”小舟直接打破她的幻想。
“好吧,就當蹭他飛機的代價了。”肖潇終于死心,開始覺得能擠出2天也不錯。
這個驚喜的決定并沒有鋪墊太久就告訴他了,可12月31日晚上是MBC歌謠大祭典,吳世勳不忍心讓她等在家裡一個人孤零零地跨年。他驟然高起的心情又回落下來,尤其他最近頭發長了時常做卷毛造型,看着就像一隻蔫頭搭腦的喪氣小狗,亂蓬蓬、軟綿綿。
“我當晚有工作——”
“我知道啊。”肖潇毫不介意,可愛地做了一個花托,“所以,你一回來就能看到我了!是新年禮物呀~不許拒絕~”
吳世勳抿唇,戳了戳屏幕上她的臉頰。一顆心像是浸泡在溫泉裡那樣酸軟、蕩漾,幹癟的細胞好像被什麼能量充滿了,還是閃電快充。但肖潇最近有多忙碌他是知道的,他心裡微歎,有點内疚地垂眼,“是我最近的情緒影響你了嗎?沒事的……”
“我比你想象的強大。”
“堅強不是受虐的理由,沒有人理當承受這些。”她斷然否決。
如果一直任由壞情緒堆積就算是樂天派也扛不住,何況他這樣心思細膩的人。但周圍環境顯然沒給他們整理自己的時間,就已經催着趕着要求他輸出積極的自我,這才是肖潇最擔憂的點。
她極少有被“勉強”的時候,但這一定不好受。肖潇隔空摸了摸屏幕上的他,“…我應該更早來的。”
吳世勳靜靜地看她一會兒,彎起了眼睛。
他其實已經習慣了這種匆忙的節奏,他的一些跌宕情緒在周圍人裡也并不特殊,總有更難過的人、更難忍的事。但當自己也習慣性輕視的時候忽然被人珍而重之地對待,就像在放學時總是眼巴巴等在最後的孩子,忽然有一天第一個被接走的那種心情。
……有點情不自禁,好想抱住她。
-
肖潇說到做到,30日深夜從馬德裡飛赴首爾。因為馬上就要回倫敦上學這次就沒有興師動衆地帶很多随行,隻有小舟跟過來。
吳世勳早前知道了她的安排後就說要叫人來接,“這麼晚的時間怎麼能讓你們兩個女孩子自己走?你等下,我問問我哥。”
“嗯?”肖潇喊住他,“機場可以送……”
“那也不能沒人接,叫你自己來。”他微微蹙眉,女朋友可以不見外,但不代表不需要用心。“我走不開,我哥閑着呢,沒事的我跟他說一聲。”
那好吧。肖潇感受到他的鄭重眼裡一笑,随他去了。
當天飛機進入韓國已經是31日夜間,現在時間21:15,這會兒吳世勳應該在候場吧。她揉了揉眼睛慢悠悠掏出手機看了眼,頓時倒吸一口涼氣——
什麼?
他之前沒說是他親哥和嫂子一起來接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