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月龍的目光落在何嬷嬷捧着的銀盤上,上面擺放着耳環、項鍊、簪子等物。李月龍忍不住笑:抛卻了國籍,卻還停留在那個時代呢。父親如此,大哥如此,他……也要如此嗎?
他一直以來觊觎着的,不過也隻是一段早該腐朽的枯木呢。
李月龍走到何嬷嬷面前,從盤中拿起那根銀簪子,手指在尖端按了按,随後一擡手,将其插入了何嬷嬷的頸間。
“少爺……!”
李月龍扶住她,将她驟然僵硬的軀體放在梳妝台前的圓凳上,握着銀簪,推門出去。
門開時,李月龍隐約聽到一聲幻覺般的輕咦。
是大哥看到了嗎?李月龍心想,不由露出了笑容。
門後是寬闊的廳堂,觥籌交錯,衣香鬓影。李月龍驟然闖入,所有人都望向他。李月龍卻不理,目光直直望向大廳盡頭,在那裡,李王龍和迪諾·格魯茲并肩而立。
他們似乎立刻明白了李月龍想做什麼,身穿黑色西裝或長衫的人向他圍攏過來。李月龍輕巧地避開,時不時遞出銀簪,收割一條性命。他短暫地沉迷在這輕松的快感中,很快又厭倦,他的确是被訓練來殺人的,但這并不是他想要做的事。
好在很快就沒有人擋在他的面前。
迪諾·格魯茲已不知所蹤,隻有李王龍站在那裡。如果他哭着向自己讨饒,那應該也很無趣,該怎樣好呢?
他應該不會悔改,他怎麼會覺得自己有錯?
“殺了我,你就會成為我。”李王龍說。
李月龍笑了:“我呸。”
他丢掉已經鈍了的銀簪,從發間抽出一根長針,毫不留情地刺入李王龍的眉心,随後踢開這具在倒下時就已完全枯朽的屍首,擡起頭去:隻見一人從天而降,漆黑的短發,灰藍的眼瞳,鋒利到俊秀的容顔。
“你會帶給我自由,是嗎?”李月龍問。
這個與他有過一面之緣的男人看着他,忽然微笑起來:“這還真是有趣。”
瞬息間,廳堂、屍體、汩汩流淌的血液一同褪去,李月龍精神一振,意識到自己正站在這宅邸的前廳,何嬷嬷、殺手、格魯茲和大哥不過都是他的幻覺。但他的面前,這個不知名的神秘男人正托着下巴看他。
“你認識我。”
李月龍回頭,自己的部下歪七扭八地倒在地上,大約也都正被困在幻境之中。他的目光又回到面前的男人身上,他應該就是現下境況的始作俑者,但是——
“你不是他。”
雖然李月龍隻見過這個男人一面,甚至沒有查出他的身份,但直覺面前的人,并不是他。
“哼哼哼……很敏銳嘛。”
李月龍有一瞬的恍惚,視線再次聚焦時,面前的人已換了一副……嗯?
等下,臉好像沒怎麼變,變的是性别啊?
李月龍又是一瞬的恍惚,雖然在與四月一日交談後他已經覺得這個世界好像也沒那麼科學,面前的人也展現出了或許是幻術的能力,但這種程度的變化還是讓他的接受能力卡了殼。
“說吧,你怎麼認識他的?”面前與那個男人長相極為相似的女人問。她的語氣極為熟稔,仿佛像……覺得他根本沒有威脅一般。
不過李月龍看了看身旁無聲無息的部下,知道自己對這幫有超能力的家夥來說根本不值一提,好在他本就擅長明哲保身,柔順道:“在店裡有過一面之緣。”
“唔?你還進過那家店?”女人上下打量他一番,笑了,“難怪。”
李月龍并不知道她在感歎什麼,彬彬有禮道:“我是李月龍,也可以叫我尤希,請問您是?”
“辛西娅。”女人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姑且算是他的同伴。”
她徑自走到沙發前坐下,見李月龍還站着,手一擡:“坐。”
李月龍在她對面坐下。
“李王龍派你來的?”
“是的。”
“來做什麼?”
“據說亞修會到這裡來。”李月龍回答。既然是那個人的同伴,甚至可能是那個人的姐妹,應該不會不插手到這件事中。雖然也不知道他們到底是什麼立場,有怎樣的目的,總歸也沒有什麼好隐瞞的。最壞的結果,也就是深陷另一個李家。
“隻是為了抓亞修?”辛西娅笑。
“要是能弄清楚這棟房子裡還藏着什麼秘密就更好了。”李月龍答道,“我懂一些藥學,大哥應該也是因此才會派我過來。”
“哦?你懂藥學,那還真是巧,跟我來。”說着辛西娅起身,向樓梯走去。
李月龍頓了頓,辛西娅似乎對他毫無提防,看來自信他耍不了什麼手段。不過他本也沒什麼手段可耍,如果剛才的幻覺都是由她控制,那他的身手和手段早就完全暴露。
想到這裡,他微微歎氣,跟上了辛西娅的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