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奇怪。”雲涵走的很慢，緩緩說着：“碎石這麼多顯然是不想在上面行走的人能安全抵達這急流頂部，一路走來我們已經遇上了三個分岔路。”

遲離認同他這話：“而且好像回到了原地。”

溟尚清木愣看着被螢流旋重傷昏厥的屍妖，他有些發懵，再看看周圍就正是他們方才經過的地方。

溟尚清：“我們一直在繞圈嗎？”

遲離否認他的想法：“井底石壁被打穿不可能是圓的。”

所以就不可能會有繞圈這一說法。

溟尚清：“那怎麼回事？難不成遇上鬼打牆了？”

遲離看白癡般瞟了他一眼：“你打的？”

溟尚清愣生生道：“啊？”

過了好一會兒溟尚清才反應過來：“神君真會說笑。”

他要是能有這麼大本事設下這牆困住天庭的孟章神君，在這鬼界也夠他吹幾百年的了。

雲涵看着岩石泥中往下倒流的河水道：“這應當是屍妖設下障眼法。”

溟尚清湊到他身邊，驚奇道：“你竟然還知道障眼法啊。”

雲涵沒理會他，朝遲離看去：“螢流旋借我用用。”

“……”溟尚清感覺骷髅快散架了，他震驚木雲淩敢向孟章提這無理要命的要求，登時手腳并用就想逃的遠遠的，免得戰火殃及無辜。

哪知他的腳剛往後大步踏出，便見着螢流旋被神君拿出放入木雲淩伸出的手心上，溟尚清目瞪口呆分不清這究竟是夢還是現實，以往他的骨頭碰到那飛镖都得被丢去忘川河一年半載受盡折磨，現在這是怎麼了！

掌心帶有的溫熱讓雲涵别過臉，螢流旋在他手上轉動的很快，以飛快的速度刺向被遲離打的奄奄一息的屍妖身上。

“砰！”一聲巨響讓他們腳底懸空落入不知哪個旮旯去了。

溟尚清所有骷髅骨摔的四分五裂，他頭疼用爪子抓了抓。

掉落的地方令溟尚清頭骨發麻，他渾身顫栗，比任何地方都熟悉又恐懼的寒間煉獄！

雲涵有螢流旋支撐法力穩步落地，遲離像是哪根骨頭沒搭對，硬是往他身邊湊了湊。

雲涵用着二人能聽到的聲音道：“怎麼了？”

遲離也小聲回他：“腿疼沒站穩。”

雲涵不再由着他鬧，道：“粉塵毒性散了，神力總歸能用，若是你實在不舒服可以先用傳送門回去。”

當下雲涵正好奇井底為什麼會有如此滾燙水流，又為什麼會有障眼法，他更加覺得詭異，掉落的底端為什麼會在寒間煉獄。

這是雲涵要趕他走的借口，遲離站直身子真誠道：“無事，我還能撐住，要是這路上遇上什麼惡妖惡鬼我也能替你擋擋。”

溟尚清耳朵骨有些發疼，他骨節轉着腦子發出嗡嗡聲，僅有的視線落在不遠處的倆人身上，一時間清醒了許多。

可他沒聽見他們在說些什麼，心想着：方才自己通了岩壁的路被神君罵了，這次木雲淩直接刺通了寒間煉獄的門檻，不得被罵成狗。

“遲離，”雲涵看了他好一會兒才道：“寒間煉獄不允許有神官進入。”

這條規矩是木擎千年前立下的，說的這麼明白遲離也不能再裝糊塗，他眨着眼賣着可憐：“我低調些就不會有誰知道。”

這麼說着遲離果真搖身一變成了一個不起眼的骷髅骨架子。

雲涵：“…………”

那久違的罵聲沒有如約而至，反倒是這奇景，溟尚清摸不着頭腦，弱聲聲道：“……神……神君，你沒事吧？”

遲離轉頭甩了個冷眼過去，回道：“關你屁事。”

溟尚清連忙閉上了嘴，他不敢多言多語，現在還指望這行為舉止仿若被奪舍的孟章神君能送他出這煉獄般的受刑之地。

雲涵放棄與遲離講什麼道理，他要跟就跟着。

在這寒間煉獄雲涵走的很多地方都有些迷糊，他不知道在他被封印的那一千年裡煉獄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甚至不少道路屋子建築都不一樣了，說的不太好聽，他繞了半圈也沒能找到與水流有關的地方。

遲離就這麼乖乖跟在他身邊，溟尚清不敢離他們太遠，就怕身後那把帶血鐮刀不留情砍向自己，這麼想着他加快了步伐，三兩步串上去恐懼道：“神君，我們這是要去哪？”

遲離反常道：“去天堂。”

溟尚清早在前些時日就感覺這傍上的大腿奇奇怪怪，一些舉動怪的很，先前好歹能收斂些，不知怎麼在今日越發張狂，怪異的他渾身汗毛豎起。

怕遲離沾上什麼髒東西，溟尚清一邊搖頭一邊朝後方繞過去，繞到雲涵身邊，他彎着骨架與雲涵說着悄悄話：“木雲淩，你有沒有覺得神君有些奇怪？”

雲涵想了想，回道：“有。”

“我就說！”意識到自己聲音有些大了，溟尚清連忙捂住嘴心虛擡頭看了眼對面的骷髅架，還好遲離沒将注意放在他身上，溟尚清接着用着氣音繼續道：“神君一定是被鬼附身了，一定是！”

雲涵：“嗯？”

溟尚清：“難道你不這麼認為？”

雲涵：“……”

溟尚清不斷詢問着他：“這可怎麼辦？神君要是出點事我的靠山就沒了，驅鬼符有沒有用？或者打鬼附身者？……要不用糯米？”

雲涵：“……大可不必。”

溟尚清搖晃着雲涵的手臂，試圖讓自己好受些：“那怎麼辦啊？”

不知是不是錯覺，溟尚清脊骨發涼，他總感覺有道灼熱的視線盯着他，令他咽了咽并不存在的口水。

雲涵抽出手往右邊靠了靠，遠離溟尚清這要發癫的狀态，靠的太快撞上了旁邊的另一副骷髅架。

對上遲離的那副骷髅眼，溟尚清不敢再造次，立馬封住了嘴，腦子裡卻不斷想着該怎麼救自己這大靠山。

遲離拉住雲涵道：“我這裡有寒間煉獄的地形圖。”

雲涵愣了會兒，他接過遲離骨架子遞過來的東西打開一看，上面的地形和他們所經過的地方八九不離十的相似，圖中還有一處紅點标注着瀑布。

遲離解釋道：“這是之前我問你要不要和我一起下界，你說你不舒服不想去那次，有位自稱是阮遊甯徒弟的庸醫在南邊鎮子上作亂，抓到他時透露出的這副地形圖。”

遲離将這副地形圖來龍去脈說的具無事細，雲涵收起東西認真與他道：“你沒必要和我說這麼多。”

遲離道：“我怕你會誤會。”

雲涵：“誤會什麼？”

遲離：“誤會我對寒間煉獄早有圖謀。”

短暫的無聲寂靜中溟尚清又是發現了什麼不得了的事了，這幾句話像驚天大雷劈的他找不到方向，溟尚清看鬼一般看着遲離，心下更肯定了：一定被鬼附身了！！！一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