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霧熏這時正跟萩原研二一起,在月影島無人的街道上散着步,周圍安靜極了,隻有蟲鳴鳥叫。
難得享受這樣的靜逸,兩人都沒有說話。
萩原研二側着頭,看身邊妝容精緻,一頭長假發披散下來顯得格外俏麗的女孩兒。她身上的連衣裙在海島的夜裡被風吹拂,裙擺散開,美得簡直都不像她了=_=
女孩兒察覺到身邊人的注視,等了一會兒發現他還在看,不由一臉奇怪地跟他對視:“你在看什麼啊?”
男人的眼神格外溫柔,聞言并未說什麼,隻是搖搖頭。
女孩兒輕哼一聲,無所謂道:“我知道你想要問什麼。其實我也無所謂跟你說啦,但是……至少也在離開這裡的船上說吧?可惜了現在的氣氛——多麼小言啊!”
萩原研二無奈地抿了抿唇,看着女孩兒的眼睛裡滿是寵溺:“……我沒想現在問的。”
女孩兒聞言臉頰鼓起,眼看眉毛就要立起來,卻忽然臉上的表情一頓。
——上司大人發來雲電腦傳訊,明天起他跟景光都要去美國,同行的還有伏特加琴酒跟赤井秀一。
“怎麼了?”萩原研二很敏銳。
“……沒什麼。”女孩兒掏出手機來,按亮屏幕操作了一陣,忽然說:“明天我要回去了,所以你想知道的話,我就現在說吧。”
萩原研二若有所覺,但對于不能說三人組的事情,他已經決定不主動參與,隻在旁邊守着,看能不能有幫上忙的時候,所以這時也不多問,隻點頭順着她的話道:“那我不問,你想說什麼就說。”
朝霧熏忍不住一笑,調侃道:“果然我之前錯過了很多呢,被你照顧的感覺,跟被針對的感覺,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啊,不愧是高情商。”
她沒等對方回應調侃,隻接着說了下去:“你之前感慨,說這裡實在太适合定居了,這種安甯靜逸……但不适合我。我喜歡燈紅酒綠,霓虹喧嚣。萩,你知道的,我喜歡刺激,一切刺激。但有一種刺激是我絕不能接受的——就是會導緻我被控制的刺激。”
萩原研二:“你是指毒/品?”
“是的。”朝霧熏皺起眉頭:“日本的禁毒力度還是不夠,要我說,敢販/毒的就該隻有死刑一個下場,所以我故意跟你打賭,想讓你不要離開這座島,好以你的刑警身份方便處理後續。”
“在你短暫離島的那兩個小時裡,我其實隻做了一件事而已。”女孩兒狡黠一笑:“我用村公所資料庫裡的舊報紙,剪出了四份威脅信。”
萩原研二:……
“原來如此。”他無語道:“因為前一天剛剛出了個鬧鬼事件對嘛,所有人都在議論曾經捐贈鋼琴的麻生圭二……心虛的人就會特别心虛。”
“對。”女孩兒點點頭:“所以我隻需要神不知鬼不覺地送信過去就好了,心虛的人會自己達成我想要的結果。”
“你也猜到了的,我這次其實确實是來度假的,可我的工作并沒有所謂的休假,隻能領個任務來這邊轉轉……至于任務是什麼你也猜到了的,對吧。”
“販/毒鍊的話,隻要有一個最主要的活口就好了對吧?畢竟他殺了那麼多人,不減刑就隻有去死,所以他一定會争取減刑,哪怕減刑也不一定能逃脫死刑,他還是會恨不得挖空自己的腦袋,把裡面所有的東西全搜刮出來。總比販/毒團夥全員落網,大家互相推诿,抱着僥幸心理擠牙膏似的交代好,對吧。”
萩原研二:……
他欲言又止。
所以果然,小薰是哪裡壞掉了對吧?就算他自己也很贊同販/毒的就該死這個觀點,可也不能人家沒死成的話就由他們自己來手動達成這個結果吧。
還有,為了讓人家老實交代,就使手段讓人家把自己同夥全殺幹淨……這這這這……
所以,這家夥是還沒轉換角色呢吧?她是不是以為自己還是原先的那個意大利黑手/黨成員啊!随意就斷人生死的!
朝霧熏說完了沒聽見萩原研二的回複,不由地轉頭一看,正看到了他的滿臉糾結,女孩兒的臉上于是慢慢失去了表情。
“所以我就說了,以後離我,離我們都遠點,卷進去得不償失。”她若無其事地把腦袋又轉了回去,語氣裡有點不易察覺的疏離。
可萩原研二卻立刻發現了朝霧熏的不對,想也沒想直接就把女孩子抱在了懷裡,想要以肢體接觸安撫女孩兒的情緒。
“别生我的氣好不好?”他輕聲哄道:“你畢竟不是明面上的警察,做事方式……我也沒有資格去置喙。”這麼說着他忽然想到了某些公安辦事時那不羁的手段,心裡有了些明悟。
于是再開口時語氣就自然多了:“而且,關于你說的,日本的禁毒力度不夠,相關犯罪人員量刑較輕這個觀點,我也贊同的。”
畢竟吸上毒就是一輩子的事情了呀,戒/毒什麼的都是扯淡,複吸的比例實在太高了。
哦,那麼多被你害了的受害者還在苦苦掙紮或者幹脆沉淪又或者直接死了,你一個毒/販這會兒卻刑滿釋放,還能花着之前販/毒得來的不義之财過得潇潇灑灑?
不合适,真的不合适,太不合适了好嘛。
既然心裡已經下決心站在朝霧熏這邊,他就不自覺地在心裡複盤了一下這次的案子,用自己刑警的專業素養幫朝霧熏找起了破綻來。
……不得不說,小薰這丫頭,是有點莫裡亞蒂那味兒的。
——在犯罪現場跟那三個死者和犯人的身上或者家裡,都根本沒有搜出任何一封威脅信來,恐怕是因為心虛,所以幾個收信人看過之後就不約而同地自動自覺幫人家女孩兒毀屍滅迹了。
沒有實際的證物,就算後續兇手交代犯罪過程的時候提到了威脅信,那又有什麼證據能跟女孩兒扯上關系呢?
……退一萬步說,就算人女孩兒大大方方地跑警視廳去說,威脅信就是她送的,惡作劇而已,人家又能把她怎麼樣呢?她隻是搞了個惡作劇!而!已!啊!
所以,心裡轉了一大圈,萩原研二無語又心驚地發現,他,居然無話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