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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 路見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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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城的風土人情,在此前方濯也不是沒有留意過。他算文化課與專業課兩手抓的那一種,對于天下有自己的考量,雖然幼稚且不多,但好在有。雲城地處東南,雨水充沛,靈山秀湖,自有一番風情。在振鹭山上終年見得一番白雪,今日算是看了個夠。方濯硬拖着柳輕绮,随他到郊外轉了一圈,張開雙臂擁抱太陽,興緻之盎然看着像是要飛升。

可惜柳輕绮心情不好,學了點潑冷水的藝術。方濯在前面左蹦右跳地探求生命真谛,柳輕绮就在後面冷眼旁觀。半晌下個定論:“你能不能安靜會兒?像個猴子。”

“不少大人物的武功就是從猴子這兒學來的,像猴子也未必不是某種返璞歸真的道路。”方濯嗤之以鼻。柳輕绮覺得他奇怪,他倒還覺得柳輕绮奇怪,雖然這人更多時候懶得連床都不願意下,但隻要能到玩的地方,他就絕對容光煥發、精神十足。不一拳打爆一個山頭不是他。但現今明顯無精打采,神色恹恹。方濯攏了心,過去關懷他,卻被柳輕绮一袖子糊到臉上,趕狗似的趕到一邊:

“去去去。自己玩,别來折騰我。”

“怎麼啦你?”方濯拒絕驅趕,黏上去,“嫌我煩了?”

“非常煩,”柳輕绮說,“恨不得下輩子變成一枝柳條抽死你。”

“我可真是慘,”方濯歎道,“怎麼着都讨不着好。”

“七年了,方濯,馬上就七年了,古書有雲,一段感情三年生分,五年分身,七年嗝屁,也是你該嗝屁的時候了。”

“把我葬在亂葬崗去吧,”方濯說,“我想曬太陽。”

柳輕绮擡起手抓抓眼睛,像被辣椒水侵襲。他很有一點兒翻白眼的藝術,翻得又快質量又高。那下就像一輪太陽,照得方濯心裡發亮,他笑嘻嘻地粘上去,把自己變成一隻雙面膠貼在柳輕绮的手臂旁邊,如同一副畫緊依着一隻花瓶。柳輕绮抽走手臂,很無情,但是沒有踹開他。方濯笑道:“這般良辰美景,你不出來逛逛,實在可惜了。”

柳輕绮點點頭,淡淡道:“幕天席地,漏風設計,好一副美景。”

“你又不住這兒,管他樓不漏風又怎麼?”

“閑的沒事兒就去把屋頂的磚補上,不要帶我出來,”柳輕绮的面色被太陽曬得些許紅潤,看上去生命力十足,“我不想見人,看到人我就煩。”

“我嗎?”

方濯說。柳輕绮轉頭看他,眼中明晃晃寫着四個字:“你覺得呢?”

方濯摸摸鼻子,有點悻悻。他是有些臉皮厚的美德,不過也沒厚到什麼話都能暢通無阻地接上的程度。不知是他幻覺與否,他總覺得近些日子柳輕绮有些暴躁。不,若是從根上溯源,就會發現從他第一次拜師到現今,柳輕绮暴躁了不知道幾個層級。

最開始他什麼也不想幹,不愛抱怨也不排斥,隻是口中應下,手裡将鍋一甩,自己搖搖擺擺地回去睡大覺,現在卻不同。他開始煩,開始厭惡出行,甚至開始口無遮攔,傷人的不傷人的全往方濯頭上堆。但隻要一說完,他就微微一皺眉,似乎有些懊惱自己方才沒有控制住情緒。随即再扶着額頭,坐在窗邊休息好一陣,才能恹恹擡眼,卻已無當初如沐春風風範。

方濯有些擔心他。而在擔心之外,還有種情緒隐隐作祟:便是這種異樣的狀态似乎隻在他面前展現,旁人之前,柳輕绮依舊是以往那副模樣,雖然二者之間隻有這麼一點點情緒表達上的細微差别,若他去問同門師兄弟,得到的絕不會是這樣的回答。

而在某些時刻,也隻有一種場景隻他見得到,比如在振鹭山的一段時日内,他突然不知為何患上了偏頭痛,每天都在哎喲哎喲的叫屈。方濯擔心他,想為他請回風門的過來紮紮針,卻被他制止了。柳輕绮這樣告訴他:

“小病而已,自己熬點藥也能治。乖徒弟,去後院給為師拔點闆藍根。”

方濯在振鹭山住了十幾年,沒見過山上還能長闆藍根。當即大驚之。柳輕绮這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扶着頭擺擺手,哭笑不得地說:“你看我這腦子……去藥房,去藥房抓點闆藍根。”

方濯不知是否該忤逆他,猶豫半晌,還是決定聽從指揮,去了。闆藍根不是什麼特殊藥材,藥房的師妹很爽快地給了他一大包,方濯抱着藥包往回走,邊走邊嘀咕。身上全是闆藍根的味道,回了屋便萦繞鼻尖,熏得他打了個噴嚏。等到熬好了,去喊他,卻不應。近了一看,才發現柳輕绮杵着腦袋坐在桌邊,已經不動聲色地睡了。

彼時陽光從窗口斜射而來,屋内一派好春光。方濯放了藥碗,蹲在柳輕绮旁邊觀察他,看他蒼白的面孔,平靜的睫毛,還有那一張因為頭痛而略顯灰敗的幹枯的嘴唇。面容依舊熟悉,柳輕绮這麼多年基本上沒怎麼變過,他們依舊朝夕相處,可總有什麼事已經悄悄發生了變化。

方濯看着他睡着,卻又仿佛等待着他醒,心頭不知為何,總覺得有些惶恐不安。這種情感是無從找到源頭的,隻是某種直覺,但正是直覺才更讓人無法心安。他分明坐在這兒,正閉着眼,胸膛也在輕輕地起伏,看上去睡得不錯,但方濯總感覺這一睡之後他便很難再醒。這樣的想法讓他一時戰栗,驚悸了内心,慌忙站起身來。

他想推醒他,原因也很充足,起來喝藥或者是去床上睡之類。但實則在這之外,更占據上風的是一個恐怖的念頭:仿佛他将死在這裡。隻是一個突如其來的想法,卻讓他突然感覺到無比的驚疑,這因緣來之匆匆而了然無蹤,如此思想于此簡直是大逆不道。他其實能聯想一些事情來證實自己的想法确然有可行性,但是他不願意想,大腦在保護他的性情,維護他的心。

這種哀傷、擔憂與若有若無的直覺構成了某種春風,吹開寒山洞穴意圖聽到生命的回響,卻隻聞山野死寂、寥寥無聲。一種難能可貴的察覺,一種洞若觀火的精神,彙聚在一起就成了張望世界的眼睛,并最終于其發現赫赫閃耀的珠寶,打開盒子一看,卻發現其中不過幾株枯木爛葉,而回望身後路,夜色已沉,來路隐于迷霧之中,已無法再辨别。這種恐懼不可名狀,卻直直指向未來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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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有聰明人窺得此局,面見于此,大抵可以多勸兩句。比如讓君守月不要做戀愛腦,叫廖岑寒大膽些、不要總是瞻前顧後,叫唐雲意不要總是輕易信人,讓方濯别去做水上浮木。但局中人之所以稱之為局中人,就是因為他們在局中,再清醒着入局也會成為局中人,于黑白棋盤中迷失方向。

所以,無需要太過苛責他們,數十年光陰既過,孩子不會再是孩子,但是人卻依舊是人。該有不聰明的地方與不得當的言語與行動,這是自然的。所以現在我們作為扛攝像頭的可以将焦點略微一變,轉到比武大會本身去。

這是一次并不算正式的大會,但卻與英雄擂一樣惹人眼球。作為一次民間盛會,就算是并不那樣天資聰穎成就出彩的修真者們也能來一觀。比武大會實行臨場報名制,不必提前打招呼,如果當日你想要同人比試一番或是突然手癢,随時随刻都可以去報名點簽上自己名字,随後去後台排隊。

或者有時不簽也行,很多機制隻是走個過場,并不重要。故而實則在修真界内很多人喜歡這種比武大會更甚英雄擂,在人群中無名無姓也不會有人察覺,台上就算是被人擊敗了也可以不報出名号,不必被他人嘲笑。萬人相逢易有不公與矛盾,在這兒卻達到了某種平衡,沒有比試的規矩,裁決全看衆人雙眼,衆目睽睽、言之鑿鑿之下,陰暗無從掩蓋,暗害無處躲藏。

且這樣的盛會對民間的好處也很多,哪座城有閑心與餘錢請修真者們來參加這樣的大會,哪座城内的經濟基本上就能被帶動一番。所謂先“大出血”再“大收益”,準備盛會時心如刀割痛不欲生,盛會開始與結束時便數錢數到手軟,笑得合不攏嘴。

旅遊業、服務業、餐飲業一應俱全,上來稍稍分半杯羹就能賺得盆滿缽滿,修真界最不缺的就是錢,最窮的門派都有着各種各樣的靈石與藥草,銀兩更不必說,若沒錢,誰開這種吃力又不讨好(還高)的門派?

故而當這一群年輕的修真者們一擁而入雲城時,很多人都被這五花八門的世俗生活迷了眼。美物林林總總,衆人熙熙攘攘,天下繁花似錦、琳琅滿目。春風拂面而過,四季也如彼岸清澈秀麗的臉龐,人有己事可做,也有各種各樣的娛樂。有道德,但他們之道德卻與自己不同,與他們相比起來,修真界所規定的道德簡直就是慘無人道。能随意愛什麼人,甚至還能愛不止一個,美名曰“風流”。人間有山有水有花,街道車馬橫行,城中高門大院鱗次栉比,小姐們攜手出遊,繡花團扇遮在唇邊往後回望,便是一眼清澈流淌着的栀子花的風情。

萬川沉浮,山河壯闊。卻也有如迷魂峽谷,一不留神就入了棋局。這也是曆代修真前輩所憂心的:這群年輕的後輩們是否能夠摒除凡塵的誘惑再回來修行呢?前數年一直困于門派,仿若老于山野,對待人間情事渾噩懵懂,從小接受的教育便是人間一切乃鏡花水月,須得安心修行才得體悟大道。可事實是無法被隐瞞的,修真界存在,人間也存在,就算一切隻如桃花流水倏忽而過,可人生于世,無從用虛幻的東西證實自己真實的存在。

它們都是真實的——情愛與大忌,殉情和兇殺,财富與貧困,享樂和苦難。見過欄外停雲、香浮花月,又怎會再甘心回到苦寒之地?數年修行很容易毀于一旦,況且若真的放他下山,又指不定鬧出什麼岔子來。這些年輕人有心但無意,一旦下了山就最容易被侵蝕心魂。對于這些初入江湖的孩子來說,又怎能講述清楚繁華僅是一閃而過這樣的道理。

眼前是近在咫尺的榮光,背後是虛幻萬古,想必也很少有人會舍面前的利益而取身後甚至難以親身所見的大道。人活在世界上隻為一個享樂,而在這些人的生命裡,享樂被唾棄在書本上,卻被深深紮根于心中。人世宛如一碗迷魂湯,連番着将人放倒,一根繩子套上鼻子卻仿佛一個香吻,被人一牽便心甘情願地往前走,行走至懸崖邊緣還懵然未知,一腳滑落而下,甚至都不肯再睜眼半分。

英雄擂開在郊外,遠離鬧市城區,所以諸位還放心将弟子們帶去修習。可這比武大會不同,真真切切地立于紅塵之中,便看誰既有那樣的實力,也有那樣的誠心。興許長老們也曾憂心忡忡,但慢慢的也就不管了,命運是自己選擇的道路,任人插手隻會南轅北轍,改變不了任何。修真界與民間打通之後有無數修士俠客下山,不乏打出了一片成績的,卻也有更多的投身于世俗,變成普通之一份子。

是以不應加以指責,人人有自己的選擇。但總有人會在這亂紅迷醉之中遺忘了自己的來路,甚至連此前所深信不疑的學識都與之舍棄——就在那兒,離鬧市城區不遠處,有一座花樓。門前熙熙攘攘貴客無數,也有不少站在一邊看熱鬧的,方濯卻從他們身上感受到些許熟悉的氣息。他略略一分辨,便從其中窺得幾點靈氣,是一些不知哪門哪派的弟子喬裝打扮聚于門前,所幸在好奇之外還不忘維護師門尊嚴。

大部分修真界門派都有規矩,能找道侶,能雙修,要實在閑得慌也能成親,但是不能狎妓。“情”與“欲”之間有着很大的區别,隻重情或許會害了自己,隻重欲卻害己害人。弟子們從小就知道狎妓不好不能逛花樓,逛花樓的都是無智人都是爛葉菜,可教材編排管住了情欲的膨脹,卻沒有管住春宮圖與“官能小說”的流通,甚至在修真界内部有些前輩都無法以身作則,拿規矩做耳旁風不說,還瞞不好,叫弟子一時撞見,便頗為割裂。

由是如此,修真界的年輕一代似乎變得越來越扭曲,也有着耳濡目染的功勞。看到師長都變成了爛葉菜,爛得還很春風得意,自己心裡也就對爛葉菜有了由衷的幻想。慢慢的,自己也就從人變成了菜。

不過方濯不屬于菜的行列,他很傾心于當人,所以對待振鹭山教他的道理,不管有用沒用對的錯的,全都銘記在心。他一眼看出來這幾個修真者,心下裡一歎,想此旅又不知道有多少人會因此而被迷惑心神,口中唏噓,想同柳輕绮分享一通,有意附耳低聲道:

“你看見前面那幾個人了嗎,師尊?來這兒的人還真不少。”

柳輕绮點點頭,随即歪歪腦袋,别過了臉。他頗有些不自在地說:“下次說話不用低頭,你師尊還沒到耳聾眼花的程度。”

方濯忍不住一笑,不再招惹他,注意力向着人群圍成的那個圈中望去。柳輕绮走在身邊,為了讓自己看着沒那麼遊蕩,特意拿了柄扇子,有事沒事就扇兩下。這回方濯想路過便走,柳輕绮卻突然來了興趣,他眯着眼睛,盯着那花樓上的牌匾,緩緩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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