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星塵看到後,笑的更開心了,她覺得即便梁洛雨長大不做藝術家,等智能手機普及後,她光憑畫表情包都可以賺的盆滿缽滿。
“這小人好可愛。” 陳星塵在紙上寫着,她托着下巴的手指輕點着臉頰,好像想到了什麼,又拿起了筆。
她學着梁洛雨畫的輪廓,又模仿着畫了一個小人,然後三兩筆加了發型——額頭兩側幾縷垂到耳朵的發絲,後面一個歪斜的馬尾。然後在臉上畫了一個“立眉”,點了兩個點做眼睛。
且不說五官比例不對,這幾下蓬亂的發型畫出來活像個瘋子。
“獻醜了。你看這個是不是更像你一些。” 在梁洛雨的注視下,陳星塵加了一行字,同時間也覺得這畫的無比荒唐好笑。自己真是毫無藝術天賦,她忍不住笑了出來。
“?”梁洛雨在紙上回了一個很大的問号。
一旁的陳星塵趴在桌上,笑的擡不起頭來。
梁洛雨見狀蹙了蹙眉,又掐了一下陳星塵的胳膊,轉頭不再理會她了。
過了會兒,陳星塵似笑的有些岔氣,又止不住咳嗽起來,緊忙喝了幾口水,又覺得喉嚨有點痛。她清了清嗓子,症狀卻不得緩解。
——怎麼回事?是“耍了壞心眼”被懲罰了麼?
——糟糕,該不會是......感冒了吧?
陳星塵想到昨晚在小樹林裡穿着單衣坐了接近1個小時,今天早上起來一身的虛汗......可能還真是昨天晚上着了涼。
課間她接了一杯開水,一口口抿入腹中,本來還寄期望于是“假性感冒”能趕快自愈,不成想一個上午下來,她隻覺得嗓子幹熱的厲害,聲音也跟着沙啞起來。
确認自己感冒之後,陳星塵第一反應是不能傳染給班級同學,尤其是梁洛雨......?和幾個主唱。4天之後,就是彙演了,她得趕緊讓自己好起來。
梁洛雨坐在她旁邊,自然也是觀察到了陳星塵的狀态。她也認可陳星塵對彙演的擔憂,不過考慮到白醫生的不靠譜,她還是堅持陪陳星塵一起去了醫務室。
“白醫生。” 梁洛雨敲了敲門,拉着陳星塵站在門口。
“喲,你們倆。” 熟悉的聲音,俏皮的眉眼,一身白大褂被身材細挑的她穿着像一條白裙。白醫生看到兩位訪客,迅速敲了兩下鍵盤,鼠标輕巧一點關掉聊天窗,然後轉頭笑眯眯的看着兩個女生,“進來,坐。”
兩人走到桌旁,梁洛雨指了下陳星塵,開口還是一貫的幹脆:“白醫生,她感冒了,你這裡......”
陳星塵:“有沒有口罩?”
梁洛雨:“有沒有藥?”
兩人同時說到。梁洛雨聞聲疑惑的看向陳星塵。
——在前一世經曆了一些事情,陳星塵對感冒的第一反應是拿口罩戴好。但是在05年,即使“非典”已經在全國範圍内制造過大恐慌,卻到底是“來得快去得快”,大家依然沒有養成日常感冒戴口罩的意識,也難怪梁洛雨會覺得陳星塵很奇怪。
“哈哈。别着急呀。”白醫生看着眼前的兩個小姑娘搶着說話的樣子,覺得很可愛,示意讓陳星塵先坐下,“嘴張開,聽你聲音是嗓子發炎了?”
陳星塵乖乖張開嘴,白醫生戴上口罩和手套,拿小木片壓着舌頭看了一會兒。
“嗓子發炎了,還沒完全發,估計下午到明天會比較嚴重。給你拿幾片消炎藥吧,一天一片,吃了能好的快點。” 說罷白醫生拿出了一個本子,開始提筆寫一些字,看着是在記錄藥物領取記錄。
“幾......幾天能好哦?咳、咳。”陳星塵有些擔心的問着。
“有個3、4天症狀就退了,沒事兒。”
“好的......謝謝白醫生......周五我們要元旦彙演了,不影響就好......” 陳星塵松了口氣。
“彙演?”
“是啊,咱們學校一年一度的元旦彙演。我們班這次的節目是大合唱,準備了蠻久的。”
“哦。”
“诶,白醫生你不去嗎?全校師生都要參加的。”
“全校師生......?有點意思......你們班主任也去麼?”白醫生好像忽然來了興趣,放下了手中的筆,看着陳星塵問到。
“肯定要去的呀,夏老師要帶隊的......哎,白醫生,你和夏老師......是有什麼過節麼?你好像格外關注她。”
“有。” 白醫生隻給了一個字的答案,但語氣十分笃定并重新開始低頭寫藥單。
陳星塵:“......”
梁洛雨:“......”
二人不隻如何回應,面面相觑,隻看着白醫生靜靜的寫着藥單,空氣也凝固住了。陳星塵注意到她寫字很慢,好像握筆格外用力,甚至細看能發現寫字的手還在微微顫抖,不知道是不是心裡帶着氣。待白醫生捋了下發際,把藥單收好,拿了一闆藥過來。
陳星塵瞥見白醫生的字迹,一點也不似“傳統醫生印象”般缭亂,而是一行娟秀的正楷小字,整齊有力,“ 12月26日,高一(17班)陳星塵,感冒引發喉嚨紅腫,阿莫西林6粒。”
她從白醫生手中接過消炎藥,要了一個口罩,道了聲謝,和梁洛雨一起離開。
回去路上,陳星塵琢磨着白醫生剛剛的樣子,和梁洛雨讨論到:“诶,你覺不覺得,白醫生認真起來還是挺靠譜的。”
“但願她是咯......上次的事情......”
“嗯,上次的事情她确實是故意的。但是不是沖着咱倆,應該是沖着夏老師。”陳星塵搶答到,“白醫生和夏老師......不知道發生過什麼事啊,都這麼大年紀的人了,為何不好好溝通一下......還影響到我們身上......”陳星塵想到這裡,仿佛左手臂上被玻璃劃傷的口子又隐隐作痛起來,她忍不住揉了兩下。
“别管大人們的事了,”耳邊是梁洛雨感慨的聲音,“我們這麼小,都還有很多苦惱。”
“诶......?”陳星塵心裡頭始終認知自己和夏老師是平輩,被梁洛雨戳破當下“年齡”的事實,她一時不知道怎麼回應,同時她注意到梁洛雨的用詞,後半句話意味深長。
——梁洛雨身上确實萦繞着很多謎團,讓她自己“苦惱”,也讓陳星塵“苦惱”。
“哦,是‘我’有很多苦惱。對不起,我用詞不當,”梁洛雨跟着解釋到,“看你每天過的挺開心的,是應該沒什麼苦惱。”
“我......你怎麼覺得我沒有苦惱?” 陳星塵内心憤憤不平,她望着梁洛雨,想說眼前的你不就是我的“苦惱”麼?這百轉千回的磨人情絲“剪不斷理還亂”,還不是被你害得?
“呵,逗你的。”梁洛雨朝陳星塵笑了笑,又挑眉看着她的眼睛開起玩笑來:“你有什麼‘苦惱’,不妨和你的‘好朋友’分享一下,看看‘她’能不能幫你解決,嗯?”
——不能分享。而且,即便分享了,你......怕是也不能幫我解決。陳星塵心裡暗暗叫苦。
“以後......以後再說,咳、咳,上課了,要來不及了。”
陳星塵紅着臉,拉着梁洛雨的胳膊加快了走回教學樓的步伐。
背後,實驗樓二層醫務室的窗口,身披白大褂的女人看着兩個孩子嬉鬧着走向教學樓的身影,一邊擺弄着窗台上的吊蘭,一邊似乎在琢磨着什麼事情。不久,她轉過身,嘴角漸漸浮起一絲淺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