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習,梁洛雨和陳星塵回到教室就看到座位上擺了大小幾件禮物,有毛絨玩具、零食和漫畫書,上面還挂着賀卡。
眼尖的陳星塵一下子就發現了假裝在寫作業、實際偷瞄着她們倆的秦越:不用說,這些禮物應該都是秦越和幾個小姐妹送的。
雖然說這些小物件在她看來有些幼齒,但讓陳星塵真正感到欣喜的是,禮物除了送給她的,每一份都有一模一樣的同款擺在梁洛雨的桌子上,賀卡上寫着梁洛雨的名字。
她開心的看着梁洛雨,心想這大概是梁洛雨有記憶以來,第一次感受到同齡人的友好。果然,她正好奇的打量着桌上的禮物。
“——喂,陳星塵,有人找。”
“——啊?”
一個剛進教室門的女同學來傳了口信,陳星塵和梁洛雨同時轉過身去,看到了隔壁班一個并不熟悉的男生,手裡抱着一個半米高的毛絨玩具熊。
陳星塵想了起來,這個人曾經在元旦晚會的時候,和她打過照面。當時這男生就問了她名字,可她并沒有理會過這個人,更不曉得他從哪裡打聽到的自己名字和生日。
這會兒梁洛雨還拉着陳星塵的手,她半擋着陳星塵,面無表情的看着眼前的這個男生,不用想也知道他這是要做什麼。
經過了上次的“墜樓事件”,梁洛雨在年級裡的名聲雖不似從前一般惡劣,但還要承認她冷眼看人的樣子,仍舊讓人不寒而栗。
這男生被盯的發毛,不敢與梁洛雨對視,隻得躲閃開了她審訓般的目光,轉向了她身後的陳星塵。
“生......生日快樂,陳星塵。”
“......謝謝。”
陳星塵的應答聲很小,班裡圍觀的同學很多,她實在是有些尴尬。
“陳星塵......我,我有話對你說,你......可以和我去走廊嗎?”
“啊!??”
陳星塵忽然慌亂了起來。
前幾天年級裡有一個男生因為告白未果從二層樓跳下去摔斷了胳膊,鬧的沸沸揚揚的。她實在是有點害怕和這個年紀的男生對話,尤其眼前這位,看起來智力不大高,卻血氣方剛的,不曉得他聽到自己的拒絕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正當她深吸一口氣準備“慷慨赴死”時,身旁的梁洛雨卻往前走了兩步,她拉着陳星塵的手,像沒聽到這男生的話一般,神色平靜的回頭對陳星塵說到,“星塵。你剛剛和我說,要給我講一下這道題的另一種解法。”
“哦,哦對。”
并沒有什麼題目,也沒有什麼另一種解法,陳星塵隻是感覺抓住了救命稻草,趕緊走回座位上,随便翻開了一本習題冊。
陳星塵:“同學,不好意思,我答應了我同桌,要讨論習題......”
她赤紅着臉,說完話就死死的盯着習題冊,不再往門口的方向看。
梁洛雨也随她走了過來,陳星塵側過身讓她進到裡面的座位,不想她竟直接坐到了陳星塵的腿上。
“诶......”陳星塵驚訝的看着梁洛雨。
“看題。”說罷,梁洛雨一手環到了陳星塵的脖子上,一手随便指了一道數學題。她的目光淡然的垂落在習題冊上,沒有看陳星塵,更沒有看門口的男生。
她一向孤潔高傲,現如今氣定神閑的坐在陳星塵的身上,就如同梢頭靜懸着的皓白明月,她不用言語,甚至無需側目,所有擡頭仰望她的人便都讀懂了她的宣誓。
——這暗夜裡的漫漫星辰,無論如何璀璨,也隻會與這一輪明月相映成輝;容貌出衆、性情純良的陳星塵,縱然傾慕者如數,便也隻得是她梁洛雨一個人的。
陳星塵眼睛微彎,笑着望向她驕傲的小姑娘。
她自然會得梁洛雨的意。
她左手提筆,右手攬着梁洛雨的腰,在草稿紙上靜靜開始解題。
“我寫給你。”
門外這男生看的傻了眼。
兩個女生做些親昵的動作在這個年紀并不少見,很多小姐妹都會在教室裡摟摟抱抱,交挽着手臂去廁所。
隻不過梁洛雨和陳星塵的組合,總讓人看起來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味道在裡面。她們是班級裡、甚至全校裡都稱得上最好看的女生,一個外冷内熱,另一個外冷内冷,她二人的氣質怎麼都和學校裡那些吵鬧的女生不同。
這男生當然參透不了其中的奧義,隻得鼓起勇氣準備再次問話。
見他收緊小腹,深吸一口氣正準備開口時,迎面走過一個高個子的白淨男生,直接擡手挎過他的脖子,把他拐了出去。
“喂,你想和陳星塵說話?”——嗓音低沉深厚,是向小樓的聲音。
“啊?你誰啊?”
“是你大哥。”
這男生個子不矮,向小樓卻比他還高出半個頭,他連拽帶拖把這男生從17班門口直接按到了廁所門外。
走廊裡看戲的學生們圍作一團,驚叫聲、起哄聲不斷。
“——向小樓!你幹什麼?”
秦越從人群中沖了出來,她的聲音直直穿過走廊。她喊住向小樓,阻止他真的動手。
向小樓自上而下的觑着這男生,隻見他一聲冷笑,把他推倒在地上。
“想追陳星塵,排隊去吧。”
向小樓品學兼優,為人一向謙和,在他的臉上極少見到如此發狠的表情。這男生碰了一鼻子灰,一臉不甘心的被同學拉走了。
秦越把向小樓拽到走廊的通風處,待圍觀的學生散了,她才發覺自己後背出了一層冷汗。向小樓也好像終于解脫了似的,恢複往日的和善面孔,他靠着牆壁向秦越抱怨到:
向小樓:“——不能怪我,這都是些什麼人啊?也想追陳星塵?”
秦越:“——賴你自己沒出息吧!追不到塵塵,還不許别人行動了?”
向小樓:“——哎!你說就說,打我幹什麼?”
秦越:“——你有種就别躲?”
向小樓:“——哎,打不到,手那麼短!”
兩人在走廊裡打打鬧鬧,一直嬉笑到上課鈴打響才進了教室。
而一直坐在教室裡的陳星塵,雖不知走廊裡發生了什麼,卻坐立不安,難掩心焦。她從草稿紙上撕下一張紙條,潦草的寫了一行字,塞給身旁的梁洛雨。
「——我不認識這個人。」
梁洛雨瞥了一眼紙條,并沒有回她。
「——謝謝幫我解圍。」
陳星塵隻得又加了一行字,後面還畫了一顆小愛心。
「——呵呵。」梁洛雨總算提筆回了她兩個字,還附帶了一個微笑的表情。
這表情畫的逼真,嘴巴是一條大弧線,兩隻眼睛還貼着下眼皮畫了兩顆黑色的眼仁。
陳星塵一瞬間頭皮發麻,自從沒了手機聊天軟件,她很多年沒有見到過這個頗帶嘲諷的“微笑”表情包了。
想不到會被繪畫表現力一流的梁洛雨巧手“還原”了出來。
恍惚之即,她感受到了現實時空與過去的重疊,而這個交界點竟是梁洛雨。
她不僅給了她和這個世界的連結,甚至還有過去。
陳星塵感慨萬千,她用手指摸了一下紙上的這個“笑臉”,眼裡漸漸蒙上一層水霧,她轉頭深情地望向梁洛雨。可眼前的小姑娘似乎還在生氣,隻顧着在埋頭寫作業,沒有捕捉到陳星塵綿柔的情意。
她不甘心的在紙上寫下一串符号,又把紙條遞了過去:
「——Orz。」
「——這什麼?」
「——給‘梁大小姐’跪下認錯。」
梁洛雨看着紙條眉頭微蹙,認真的琢磨了片刻才終于搞懂了這串符号的象形意義。
她對新奇的東西向來感興趣,點了點頭,似是終于來了興緻,在草稿紙上和陳星塵開起了玩笑。
「——倒也不必如此屈辱,就罰你這'長工'在我家裡幹一個月農活,沒有工錢那種。」
見梁洛雨輕松下來,陳星塵的心情也好了很多。她感受着這串表面诙諧的文字,暗地裡揉雜着的溫柔。
她想了想,把紙上的“一個月”劃掉,改成了“一輩子”。
梁洛雨接過紙條,頗為驚喜的看向陳星塵,擡眸間,望見了女孩含情脈脈的一雙眼。
她不懂陳星塵是因着什麼如此動情,隻是感覺她的眼睛裡仿佛彙集了許多年的回憶一般,深邃而溫暖。
她臉色微紅着把陳星塵的手拉到桌子下面,搭在自己的腿上,悄然握着,一直到晚自習放學。
就這樣她們白天上課,晚上自習,放學了便互發短信,過了一陣平穩安定的日子。直到三個禮拜後,競賽考試如約而至。
考前的最後一個晚上,陳星塵認真的刷了兩套往年的考題,核對答案後都幾近滿分。
她自信已經沒什麼問題了,梁洛雨卻顯得有些憂心忡忡的。
回家的路上,她不停的囑咐陳星塵要避免粗心,更不要太過自信,陳星塵看她難得絮叨的樣子覺得甚是可愛,忍不住用身子擋着行人,偷親了梁洛雨一口。
這幾周她們幾乎形影不離,越是親昵膽子也跟着越大,在晚自習的課間,她們總能找到沒有人的角落,在對方身上留下數不清的痕迹。
不過在這大馬路上,倒是第一次。
梁洛雨被陳星塵吓了一跳,她摸着臉頰上被陳星塵吻過的地方,有些害羞又有些嗔怪的看了眼陳星塵,腳下加快了步伐。
她拉着陳星塵,繞到了公寓樓後。
從前她們也來過這裡,夜半時分不大會有人經過,今夜無月,更顯漆黑靜寂。
陳星塵左右看了看,除了遠處枝頭的兩隻夜鴉,此處再無活物。
這場景又讓她忍不住想“幹些壞事”,可沒等她動作,梁洛雨卻已經把她按到了牆上,且不由分說直接吻了上來。
陳星塵環住梁洛雨的脖子,本能的開始回應,舌唇交疊了一會兒她發覺今天晚上的梁洛雨格外熱情,甚至讓她有些招架不住。明明晚自習課間已經在小樹林裡偷偷吻過一輪了,這會兒又專門把她帶到公寓樓後親熱,還如此熱切,壓的她快喘不過氣。
陳星塵:“洛雨......輕一點......”
梁洛雨卻沒有要放過她的意思,她的手從陳星塵的衣領處摸了進去,在她露出的脖子上又咬了一口。
陳星塵:“啊,疼......”
梁洛雨感受到懷裡女孩的身體驟然抽動,她終于停了下來,看着陳星塵脖頸上的一圈紅印,有些不忍的用唇輕拂,“......讓你剛才偷偷親我,這是懲罰。”
陳星塵:“洛雨......你今天......好像有些多愁善感?是讀到了什麼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