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星塵沒有做夢,她隻在迷惘的意識裡感覺到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勉強眯眼看到兩個穿着白大褂的女人,似乎在大聲的喊着自己。
——得......得救了嗎?
手術台的強光照的她睜不開眼。她發現自己的嘴巴上套着呼吸面罩,剛想開口說話,可她實在太累、太困了。
——好困......既然得救了,應該......應該可以睡了吧。
陳星塵放棄了抗争,恍惚間,她讓自己沉沉睡去了。
再次醒來,她已經渾身穿着病号服,平靜的躺在病房裡。
窗外豔陽高懸,溫暖的光點灑在旁邊的病床上,恍如隔世。
陳星塵左右望了望,可那張床上并沒有人。
“......洛雨。”
她看到自己身側,梁洛雨兩手交疊的握着她打着吊針的右手,正伏在她的床頭,應當是在熟睡。陳星塵的左手無法動彈,隻好用右手的拇指輕輕刮了刮她的手。
“唔......醒了?”
感受到陳星塵的輕微動作,梁洛雨條件反射般的握緊了她的手,然後坐了起來。她摸了一下陳星塵的額頭,确保沒有再發燒後,她對陳星塵溫柔的笑着,藏起了眼角的疲憊。
陳星塵:“嗯,是該我問你醒了?在這睡了多久了,也不去床上。”
梁洛雨:“睡醒了就開始胡言。你倒是沒被麻醉弄傻。”
陳星塵:“麻醉?弄傻?”
梁洛雨:“你曉得你睡了多久嗎?”
陳星塵:“多久......”
梁洛雨:“三天了。雖然醫生說沒事,但是我真的怕你醒不過來。”
陳星塵:“三、三天?......天呐。” 陳星塵驚歎于自己竟然睡了這麼久,“那、那你呢?就這樣一直坐着陪我?”
梁洛雨:“那不然呢?我剛救了你的性命,你左右都是我的人,我不守着你,要去守着誰?”
“哎呀。” 陳星塵紅了臉,她想要坐起來看看,确保這房間裡沒有旁人,卻發現完全用不上力氣。隻挺了一下腰,就立刻又躺了回去,背上還有點撕扯的疼痛。
“這會兒醫生護士午休,沒有别人。” 梁洛雨明白她的心思,繼續笑着逗她,“我哪句話說的不對嗎?”
“......你就欺負我嘴笨。” 陳星塵把手從梁洛雨手中抽出來,蓋在她的手上面,“你說的沒錯,可我要怎麼報答救命恩人呢?”
“不曉得,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梁洛雨眼神含羞,嘴角卻是上揚的,她把陳星塵的手挪開,又放回到自己的手心裡,原來她一直在用自己掌心的溫度幫陳星塵抵禦注射液的冰涼。
陳星塵:“唔......按理要以身相許,可我已經許過了。你要不嫌棄,那我便多許幾次。”
梁洛雨:“幾次呢?”
陳星塵:“啊?”
陳星塵沒想到,梁洛雨竟認真的和她就此展開讨論,不免有些局促。
梁洛雨:“逗你的,傻瓜。” 她捏了下陳星塵的臉,笑眯眯的看着她。
兩人對望,陳星塵眼裡的柔光泛着波瀾,午後屋内的光線正好,照在陳星塵的臉上美麗非常。
而梁洛雨似乎也被這氤氲的氣息所感染,她俯身上前,一雙眼一瞬不瞬的望着陳星塵的臉頰。
陳星塵咽了口水,而後她的目光落在了梁洛雨的唇上,閉上了眼。
很久沒有和梁洛雨親熱了,自四天前倆人見面開始,就一直迫于形勢緊張布局,哪裡有如現下這般閑适......?她的心跳開始加速,可她忽然想到自己剛剛睡醒,會不會嘴唇有些幹?又或者嘴裡的味道會不會不大好?
于是她想那幹脆不要張嘴,就親一下嘴唇好了。一下就好了。
陳星塵微微翹起嘴唇——然後她便聽到床頭的呼叫鈴響了。
“喂,護士,她醒了。” 梁洛雨朝着對話筒說到,身子掠過了陳星塵。
“好的,我現在過來。” 話筒裡傳來滋滋的電流聲。
陳星塵:“......”
接下來是一連串的常規檢查,陳星塵這才意識到自己身上挂着多少監測儀器。她和值班醫生對話,确認了自己的情況,除了後背的小面積燒傷和腦震蕩,主要就是左臂粉碎性骨折,可能要養個小半年才能恢複如初。不過也幸好,沒有留下什麼長久影響的後遺症。
“謝謝你,于......?醫生。”她看着面前慈的值班醫生的胸牌,是英文寫的JennyYU,年紀大概與白鴿、夏老師相仿,舉手投足間非常的專業。她身後還跟着兩個似乎是學徒的年輕醫生。陳星塵判斷于醫生應當是這所醫院的主任醫師了。
“嗯,我姓于。好好休息吧。”
“小星塵?” 于醫生前腳剛走,病房裡便傳來了白鴿的聲音。
“白鴿。”
“我這出去買個午飯的功夫,你就醒過來了。” 白鴿帶着一頂湖藍色的針織帽,神采奕奕走了進來。她把打包的飯菜放到桌上,先挑眉看了眼梁洛雨,“小星塵倒是會選時間嘛。”
陳星塵:“咳、咳。你買了什麼了,我好餓。”
白鴿:“是該餓了,這幾天你睡着,隻能靠營養液吊着。” 白鴿搬來椅子,坐到床邊一邊拆着包裝,一邊笑意盈盈的看着陳星塵。
“我來吧。” 梁洛雨伸手一起幫忙,卻見白鴿頗顯無奈的對她說到,“你自己也是個患者,不好好在床上休息就罷了,還想幹活?”
“啊?洛雨怎麼了?” 陳星塵擔心的皺起眉頭。其實她從醒來就在觀察梁洛雨的狀态了,并沒有發現什麼異樣。
梁洛雨:“沒事,别聽她胡說。來,我喂你吃飯。”
陳星塵:“......好。”
梁洛雨把陳星塵的床頭搖起,給她身後墊了兩個枕頭。而後她挖了一勺雞蛋羹,吹涼後輕巧的遞到陳星塵嘴邊。陳星塵乖巧的湊上前去,趁着白鴿起身拿水,先偷親了一口梁洛雨的手指,才轉頭去吃東西。
梁洛雨責怪的看了她一眼,卻發現陳星塵的臉上挂着理所應當的傲嬌。她知道剛剛醫生進門前她的小姑娘想“讨”什麼,卻故意沒有從她的意。這會兒她自己讨了回來,心有不甘呢。梁洛雨轉而寵溺的笑着,由着她調皮這一下。
“我吃好了,你也吃一些。”
“嗯。”
就這樣,她倆你一口我一口的吃完了飯,白鴿則是坐在另一張床上獨自吃了一份。不過她也并不覺得做電燈泡有什麼尴尬,眼裡雜糅着長輩的欣慰與怅惘。
陳星塵:“洛雨,我想喝牛奶了,可以幫我買一盒嗎?”
梁洛雨:“牛奶?這裡有。”
陳星塵:“啊,我是說,酸奶。”
梁洛雨:“酸奶也有。”
陳星塵:“啊......可是我想喝黃桃燕麥口味的......”
梁洛雨:“......沒有的,隻有草莓口味的。不要挑。”
陳星塵:“好、好吧。”
梁洛雨打開酸奶瓶子,插了吸管進去,可她剛準備送到陳星塵嘴邊,最終瓶子還是落回了桌子上。“算了,拿你沒辦法。”
隻見她披上了外套,無奈起身,“白醫生,辛苦你幫忙照看下星塵。”
“好的。”
梁洛雨走後,白鴿拿着床頭的酸奶喝了起來,“草莓口味的多好喝呀。”
“白鴿。”
“你想問什麼,說吧。”
白鴿神思輕盈,她自然曉得陳星塵的心思,隻是梁洛雨關心則亂,才沒有意識到陳星塵是故意把她支走的。
陳星塵:“洛雨的身體......”
白鴿不緊不慢的喝着奶:“你想先聽緊急的部分,還是不緊急的部分?”
陳星塵聽聞此言語氣焦急起來:“啊......緊急的部分?她也在爆炸中受傷了是不是。”
白鴿:“是,也不是。簡單的說,她也剛動完手術。爆炸傷了她的耳膜,修養一段時間自然就好了。手術對象是她的腳踝,醫生在給她做CT掃描的時候,看到她身體裡有個金屬植入物。”
陳星塵:“是定位器。”
白鴿恍然大悟:“你知道?哦!定位器......怪不得,我說呢......誰幹的啊?”
陳星塵:“......不重要了。其他的呢?還有其他問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