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看看。”
陳星塵去洗澡後,梁洛雨卻并沒有聽話的坐着看書。她先是整理了兩人從醫院帶回來的行李,再去到卧室想要搶先一步把床單換了,可很快她發現自己并不知道新的床單收在哪裡。
書桌上是擺放整齊的一排化學藥品,還有一疊打印文件。這房子被陳星塵拿來當實驗室,廚房的油煙機被改造成通風廚,儲物櫃不夠用,都擺到卧室裡了。梁洛雨并不熟悉實驗儀器,并不敢觸碰這些,翻箱倒櫃之際,梁洛雨注意到床頭櫃上放的日曆,看起來十分的眼熟。
走近一看,原來是幾年前她送給陳星塵的。——自從大二那年暑假梁洛雨第一次為陳星塵做了日曆後,她每年都央着梁洛雨再給她做新的。現在床頭的這本,是大四那年她最後送她的版本。
日曆上每個月的圖案由當年她做的一組海報設計組成。三年多的時間過去了,日曆的硬卡紙已經泛起了黃邊,星期和日期也早已對不上。她看到陳星塵用碳素筆強行謄寫了新的星期對照關系上去,倔強的用着“老日曆”。
“傻子......” 梁洛雨心情複雜的放下日曆,垂眼間又看到了床頭一款熟悉的物件。
一隻圓形表盤的女士手表。
梁洛雨心跳如雷,顫抖着手拾起那塊表。——紅棕色的腕帶,有一處磕痕的表盤。曾在她的手上戴過4年,在陳星塵的手上戴過8年。它就這樣安靜的躺在這,若不是隐藏在紅木色的櫃面上,梁洛雨早些便應該看到的。
她忽然想起來些什麼,轉頭看向了另一側的床頭櫃。——那上面赫然放着與其一對的,深藍色腕帶的手表。
它們分屬于梁洛雨和陳星塵。
表落在床上,梁洛雨兩隻手捂住嘴巴,抖動着雙肩,掩面而泣。
所有積攢的情緒,在這一刻終于爆發。
她仿佛看見了陳星塵離開這裡的那一天,決然的摘下手表,規整的擺放在床頭。而後她拿出另一隻,放在另一邊。
「洛雨,我一定帶你回家。如人不歸,便一同葬了這對表。」
——她決心一定會成功帶她回來。否則,這對表,她也不留了。
如同梁洛雨站在火光驚天的别墅前,毅然決然的沖進火海——生也好,死也罷,她隻會與她在一起。
梁洛雨起身沖進浴室,水聲淅瀝,在如瀑的淋浴頭下,她不顧一切的抱住了陳星塵。
眼裡的淚瞬間和滾熱的水混在一起無法分辨,同時間被打濕的,還有全身的衣衫。
“洛雨......?”
她吻住陳星塵,漱漱脫掉了自己的衣服。陳星塵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隔着水汽她幾乎什麼也看不清,一邊本能的回應着她急切的吻,一邊幫她一起脫衣服。
陳星塵:“洛、洛雨,怎麼了......不是要看書嘛?”
梁洛雨:“你喜歡幼稚園漫畫,以後我給你畫。”
陳星塵:“唔?”
梁洛雨用她柔軟的唇含住了陳星塵還欲說話的唇瓣,衣衫盡褪後,她的動作不再受束縛。她把陳星塵推到浴室的牆壁上,肆意的吻着。
兩人的喘息聲逐漸蓋過了水聲,陳星塵的手抵在梁洛雨身下,順着流水輕輕探了進去,隻聽到梁洛雨在她耳畔低吟到,“星塵,你的手......白醫生剛囑咐過......”
“我不疼......”
“不行......”
陳星塵停下了動作,梁洛雨漲紅的臉貼在自己的脖頸裡,比這花灑的水溫還要滾燙。陳星塵關掉了水龍頭,浴室安靜了下來,隻聽得到兩人女喬/喘的回音。
她們兩腿交叉着站着,起伏的胸部還緊貼在一起,陳星塵捧起梁洛雨的頭,溫柔的與她對視。一雙有些迷醉的眼睛,睫毛上均勻的挂着水珠,可愛極了。
“我曉得你的擔心,但也不好這樣委屈你。”
“唔......?” 梁洛雨腦子暈暈的,并不曉得陳星塵這句話是什麼意思,隻見陳星塵吻了一下自己,便一點點蹲下身去......
回到床上後,她們又彼此幾次才滿足的入睡。梁洛雨的手自陳星塵身後繞過,小心的搭在她的左臂下,在陳星塵的胸前與她右手緊緊相握。諾大的一張床,兩人卻隻擠靠在一個角落。也許是太過疲憊,也許是久違的綿軟床墊,她們保持着這個睡姿入眠,久久不曾翻身。
房間裡肆散着女孩清幽的體香,卧室的紗簾半透着月色,輕柔的打在兩人身上。她們交疊的手腕上是兩枚圓形的表盤,反射着潔白的月光,點綴着靜谧安甯的夜。
它們的主人終于尋得了彼此,久久相依。
接下來的大半年裡,陳星塵的主要工作就是規劃一日三餐。她的廚藝本就出色,如今更是突飛猛進。在美食的刺激下,梁洛雨食欲大增,過去幾年少吃的飯,都在這半年補回來了。
她的身體也因此恢複的很快,每日閑暇的時光裡,兩個人就窩在一起讀書、看電影,或是一同出去走步逛公園。這些對尋常情侶來說再簡單不過生活,對她們來說卻是彌足珍貴。這是她們等了足足8年半,曆經異國、失聯、甚至差點丢掉了性命才換來的平靜時光。
事故的現場沒有找到梁德銘的屍體,陳星塵推斷大概是爆炸引發的高溫讓屍體蒸發掉了。而後她們想辦法制造了一場“事故”來解釋梁德銘的“離世”,并與梁洛雨的母親一同合葬在墓園。
陳星塵不再去追究與“閃爍元”相關的任何信息,哪怕那是她曾無比想要去接近的、打破人類科學邊界的“真相”。這世間的一切,都遠不及她與梁洛雨的生活重要。
期間她們搬了兩次家,主要因為梁洛雨意外沉迷上了樂高。她的身體完全康複前,還不能恢複高強度的藝術創作,原本她們隻是逛街的時候随便買了一套樂高城市組件打發時間,不成想梁洛雨卻表現出了極大的興趣,陳星塵便一套接着一套的買回家裡。梁洛雨起初還會照着說明書拼搭,後期就全部按着自己的想象來創作,直到陳星塵不得不在家裡,專門騰出來一個房間給梁洛雨擺放她的作品。
當然,陳星塵也沒有閑着。她的書房裡是一張2米長的工作台,上面攤開擺放着梁洛雨的畫作,陳星塵架着幾個機位對着畫作反複按着快門。她從年中開始,把梁洛雨學生時代留下的畫作一副一副拍照、修複,上傳到她專門為梁洛雨制作的一個網站上。
畫幅較大的作品她要在電腦上一點點調整修色,一些複雜的雕塑作品她從多角度拍照進行立體建模,甚至要花上幾個周的時間。
她從未忘記做她“經紀人”的約定,要為她心愛的小姑娘,精心籌辦一個線上的藝術展覽。
第二年的春天,陳星塵接到了秦越的電話。
剛巧梁洛雨吹完頭發從浴室出來時,餘光看到陳星塵匆匆挂了電話。梁洛雨一邊用梳子打理着頭發,一邊漫不經心的詢問是誰的電話。
“哈,是秦越。她要換台新電腦,問我推薦來着。”
“哦?”
梁洛雨輕盈的走進卧室,靠坐到床頭。她隻穿了一件長款的T恤,兩條潔白如玉的腿,輕巧的搭在被子上。
陳星塵咽了下口水,随她一起爬上床。不知什麼時候起,陳星塵便患了個怪毛病,喜歡摸梁洛雨腳踝上的手術傷疤,後來摸也不夠,非要親上幾口才肯罷休。有時親着親着,就順着小腿往上,借機做了不少“壞事”。
今天的她又想使壞,剛欲湊上膝前,卻被梁洛雨拎着她的衣領拽了上來,死死的盯着她的眼睛。
陳星塵:“诶,洛雨,幹嘛這麼嚴肅,像審訊犯人似的。”
梁洛雨:“秦越找你,到底什麼事。”
陳星塵:“說了哇,是咨詢買電腦......”
梁洛雨:“撒謊。”
陳星塵:“......”
梁洛雨:“你心虛的樣子,可不要太明顯。說吧,什麼事。”
陳星塵被識破了謊言,垂頭喪氣的跨坐在梁洛雨的身上,坦白道,“她和小樓的婚期定在6月底了。剛剛電話問我要不要去。”
梁洛雨:“哦。”
陳星塵:“我不去。我知道有你不想見的人......” 陳星塵匆忙解釋,可梁洛雨卻表情茫然,她一時間沒明白陳星塵說的是誰。
“小樓的家人也會參加婚禮。”陳星塵解釋到,“他的妹妹小晴......還有文芳,她和小晴關系很好,應該也會來......還有一些老同學,也都會去......”
“你已經拒絕了?”
“嗯,嗯。” 陳星塵連忙點頭。
“可是以你和秦越的關系,理應去的。”
“沒關系。我想到要至少一天一夜見不到你,便不要去了。我隻想和你在一起,一刻也不想分開。” 陳星塵說完,趴倒在梁洛雨的胸口上,像隻小貓一樣用臉頰蹭了蹭她。
梁洛雨笑看着她的小姑娘撒嬌,隻得溫柔的揉着她的頭發以做回應。陳星塵身體舒展開,滿足的輕聲哼着。忽而梁洛雨手上的動作停了下來,若有所思的說道,“星塵,你問問她,還能不能再帶一個人了。”
“嗯?你想和我一起去?”陳星塵暗淡的眼裡忽然燃起光亮,她撐起頭,認真的托腮看着梁洛雨,“可是,可是......你不用為了陪我而讓自己不舒服。”
“不會,我想去的。” 梁洛雨笑着攏了攏陳星塵的頭發,幫她把散開的長發捋到耳後,而後她的指尖落在陳星塵脖子後面的絨毛上,輕點了兩下,“就這麼定了。”
“好。我這就給秦越回電話。”
“不急。”
梁洛雨按住了陳星塵伸向床頭櫃的手,牽回到自己的小腹上,“你剛剛是想對我做什麼,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