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一路風馳電掣殺到城寨,陳洛軍還來不及驚歎這巍然的建築群,就被迫小跑跟上韓靜節的步伐。
“我們要去找誰?”他說着又回頭看了一眼,提醒道:“你車就這樣丢着,不要緊嗎?”
“這邊有人管,沒人偷我車。”韓靜節說,熟練帶他左繞右拐,走到一處巷子的拐角忽然停步,要他在這裡等。
陳洛軍還記得她說對方有暴力傾向,略有些緊張:“我同你一齊進去吧?”
誰知韓靜節搖搖頭:“我們不進去,待會在這裡說。”
說罷她暫時離開藏身的陰影,去敲旁邊一戶的門。透過柱子與牆壁的縫隙,陳洛軍看見有個抱着小孩的女人來開了門。
韓靜節與她耳語兩句,又掏出根煙一樣的東西塞到她手裡。女人頓時面色明朗起來,點過頭就走回屋去,換了個睡眼惺忪的男人。
男人打着哈欠走出門,跟着韓靜節到了暗處,直到看到陳洛軍才警惕起來:“王九找我什麼事?”
“打聽下Candy和鐵頭的事,阿sir。”韓靜節冷靜道。陳洛軍差點沒忍住想拉她袖子,提醒她自己沒身份證的,不好這麼光明正大。
男人很不耐煩地瞥她一眼:“不是都被抓了嗎,還有什麼好打聽的?”
“我是為Candy來的,阿Sir應該知道我想聽什麼吧?要是貴人多忘事,我們也可以聊下警方的行動為何會失敗。”
道理很簡單,沒有警察會在早上五點抓皮條客,夜場都散了,白場還沒開。那麼努力蹲點十有八九是粉,何況鐵頭本來就是兩種生意都做的。
不過這條線他們肯定沒跟下去,不然也不會為這種案子把線索放出來。韓靜節他們早就查過,鐵頭家裡很幹淨。沒有粉還算正常,但連錢都沒有就不對了,一定是提前收到消息轉移。
而阿鬼是個黑警,這在城寨不是秘密。藍信一和梁俊義好幾次想教訓他一頓,礙于他的身份遲遲沒動手。在聽說他和鐵頭交好後,誰透的消息不言自明。
阿鬼瞬間清醒,有一刻似乎想動手,但又克制住:“你什麼意思,威脅警務人員?我是因為公務和他接觸的。”
韓靜節揚起禮貌笑容:“九龍這邊的警署署長好似姓羅吧?是你上司,還是上司的上司?”
這話頗有成效,方才還暴怒的男人頓時滅了氣焰,語氣不善道:“她不是什麼好東西,細細個就跟堂哥搞到有咗,偷偷摸摸去打胎撞到鐵頭地頭。鐵頭幫她墊錢,還幫她教訓她堂哥,她就自己貼上來跟咗鐵頭啰。自由戀愛,滿不滿意呀?”
這是不會被放到庭上當證據的那片拼圖,也許是這起悲劇的源頭。
律師不會評論委托人的行為,但韓靜節會因為一個女孩藏了很久的秘密被輕蔑講出而生氣。她強壓怒意,追問道:“你從哪裡聽來的?”
“鐵頭講的。那女人一直都不是好正常,纏人纏得很緊,還非要……”他有意咬重那幾個字眼,惡意滿滿看向韓靜節,顯出幾分得意:“鐵頭對她很夠意思了,每次都戴的。畢竟自己用麼,幹淨點也放心……不過你們就說她精神病殺人啰,賣下慘就算啦。”
他說完以後依舊盯住着韓靜節,像是想送她臉上看出點失态。不過韓靜節沒有給他這個機會,隻是又掏出一根煙塞到他手中。這次陳洛軍看清了,那是一小卷捆得很緊的現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