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都在想，如果再來一次，那天去追可樂的是張崇邦，他們兩個的命運會不會反過來？

破碎鏡子裡的爽朗也碎裂成無數份，真誠得虛假。

現在，不就可以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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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裡街134号。

吹着口哨，邱剛敖走進了房間，門口兩個吃了加料外賣的古惑仔已經睡得十分死。

聽到聲音的接近，霍兆棠驚恐地抖起了一身老肉，平日耀武揚威的富豪，此刻也不過待宰羔羊一個，箱門一打開他就發覺了，立即試圖說些什麼求饒的話，然而嘴被封着，隻能發出含糊不清的支吾聲。

這個月的醜态對比記憶之中他在上庭時候那副慷慨激昂的嘴臉，邱剛敖覺得，還是現在這個樣子更适合這位富長仁兄。

作為死相就更加再好不過。

這種人不配得救。

邱剛敖站起身，關上了箱門，這一次，沒有留縫，徹底關死。

今晚無論張崇邦有沒有問得出線索，霍兆棠也必須要死。

至于司徒傑，他還要再計劃下。

如來時沒人發覺一般，邱剛敖走時也沒發生什麼意外。

沒有會知道他來過，也更加不會有人知道霍兆棠死在他手上。

畢竟，現在他可是最無辜不過的，一個警隊的明日之星而已。

他根本跟霍兆棠沒關系，更遑論動機，霍兆棠的死最終也隻會算上綁匪身上，定性意外。

先知先覺，真好。

其實，利用對未來的了解，他隻要在捉到可樂逼問出人質所在，避免公子挑釁可樂，一切一樣會皆大歡喜。

但是。

他偏不放過，一個都不會。

邱剛敖上了車，摘下眼鏡擦拭着，不經意對上了車後視鏡，沒忍住，慣性地揚起了一個神經質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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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邱剛敖若無其事地參與着對可樂跟王琨的偵查，心情好得甚至對着張崇邦也能說笑。

“是了，你最近跟阿晴發生咩事了，就要結婚還無端端就同人地分手。”張崇邦想起藍可盈對自己的交代，自覺做人阿大，還想着有什麼困難能夠幫解決，做和事佬。

“沒什麼。”邱剛敖笑容淡去，盯着窗外的街下輕描淡寫回道，“不合适而已。”

“你想清楚沒？”張崇邦還要再勸，可樂跟王琨的出現就打斷了他的語重心長。

“分頭，我追王琨？”邱剛敖終于擰過面，直視張崇邦。

這種認真好像跟平時不一樣？張崇邦沒來得及分辨，頭腦先判斷情勢而點了下頭，略過了這點不對勁。

……

當晚的行動失敗了，霍兆棠雖然被找到，但是，找到的是屍體，這樣的結果顯然不會讓人滿意。

司徒傑對着他們大罵特罵，分明要将解救不及時的事怪罪到他們身上，張崇邦當然據理力争，最終不歡而散。

“放心，這件事我們已經盡力了，我們沒錯的。”張崇邦對大家安慰道，讓衆人安心回家，萬大事有他在。

這種時候，他就又是一個好大佬了。邱剛敖撇撇嘴，可樂沒死在張崇邦那邊他其實也有預料，不過還是有些失望。

算了，以後還有很多機會。邱剛敖抹了把臉上的雨水，心思已經偏轉到另一件事上。

如果有人需要為還沒發生的惡接受懲罰，那麼同樣的，有人亦需要為還沒發生的善而付出代價。

跟按摩店的大家告别，淩之一邊撐着傘一邊用盲杖去小心探路，下雨天的過于噪雜令她要更加專注小心，不然，又要一身狼狽才能回到家。

但再小心都好，看不到的危險還是降臨，她踩到了一塊石子上，一下子滑倒了在地上。

還是不能避免這種情況。淩之歎息着卻也沒多大的懊惱，她習慣了。

她吸着氣忍痛正要摸索掉了的傘跟盲杖，頭頂的雨就忽然停了，有人将傘撐在了她上方。

“小姐，要不要幫忙？”是一個男人的聲音。

淩之的手上動作沒有停，摸到了自己的盲杖，就此支撐着站了起來，這才向人道謝，“唔該，你有沒有看到我的傘？”

邱剛敖凝視禮貌道謝卻難掩防備的淩之，短促而無聲笑了笑，“有，我幫你，你先拿着。”

他将自己的傘塞進了她的手心，自己跑出傘外撿起了淩之的傘，然後再做交換。

“唔該你，這位先生。”淩之再次感謝了邱剛敖，然而她仍沒有主動要求進一步幫助的意思。

“唔使，我是警察來的，非常樂意幫到你。你家在哪裡？我送你回去，你這樣回去，很危險的。”邱剛敖明知故問着。

“我家很近的，我可以自己回去的，不用麻煩你了。”淩之沒有輕易相信邱剛敖的話，她因為盲而受過的欺騙太多了。

女朋友現在不信任自己，也不接受自己，想想還真是讓人難過。

淩之敏感地從邱剛敖的凝視之中提取到了一種被針對的威脅，她更加不安起來，語氣更加小心，“真的，我可以自己回去的，不…不用麻煩你……”

她什麼也不知道，不能怪她，不能吓到她。邱剛敖決定妥協。

“你家很近是不是指前面的富霖小區？我陪你走過去，你入小區我就離開，門口有監控，你應該可以放心的。”邱剛敖無奈地表示，“我真的不是壞人，我不會傷害你的。”

她開始後悔因為怕麻煩還有客人的同事而推拒了她們送自己回家。已經說到這個份上，淩之沒有選擇，隻好暫且同意了邱剛敖的提議，但她一直防備着，很不自在的樣子。

終于，走到了小區門口。

“好了，你進去吧，放心，我不會跟着你的。”邱剛敖還特意退後了幾步。

在這個距離，大聲呼救也會有人能聽到，淩之松了半顆心，帶上了些不好意思對邱剛敖點頭道謝，“唔該你，先生。”

“邱剛敖。”突兀地，淩之聽到對方這麼說，有點搞不清狀況。

“我叫邱剛敖。”他又說了一次。

萍水相逢而已，難道他們還會再見嗎？淩之覺得奇怪，想起男人之前的介紹，已經有些相信，于是禮貌地回應，“多謝你送我回來，邱Sir。”

她又微微鞠了個躬給人，轉過身走入了小區之中，裝作若無其事其實還分神留意的樣子，差點，又要摔跤。

“小心啊！”聲音隔着雨聲傳來，距離很遠的樣子，淩之終于徹底放心，匆匆轉身對邱剛敖方向擺了擺手示意自己明白，這才又繼續回家去。

看着人沿着熟悉的路線回到單元樓，熟悉的樓道口亮起燈，邱剛敖歎息。

他幾時才能回家呢？

最好不要太久，不然，他會忍不下去的。

會發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