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帶他見到了阿文,在收費站裡。
自賀瞳死後,阿文不再繼續行蠱惑混日子,而是正正經經找了份工作,老老實實生活,就像賀瞳把他前半生的荒唐也一并帶走一樣。
“我跟他不是朋友。”對着賀沖,阿文态度很嚣張,很驕傲,“是生死之交。”
然而不過三秒,往日榮耀就被暮氣沉沉所吞噬,他落寞而唏噓道:“隻不過現在他死,我生。”
看來他們真的是很要好的朋友。賀沖對賀瞳的了解又更深了一步,進而更加迫切向阿文探究哥哥的死亡真相。
但阿文很明顯不願意舊事重提,也不願意故人弟弟摻合進麻煩裡。
兩人怎麼為賀瞳拉鋸的,卓熒并不在意,她為了參展趕作品已經很久沒出室外了,此時在外,陽光空氣都格外充足,倒讓她有些認知上的錯覺,恍惚是暴露在外的不自在,就像一個暈船的人被丢進波濤洶湧裡面。
她獨自離開兩人,走進了商店,在凝滞的不新鮮的空調冷氣裡,她找回了熟悉,放松下來,在琳琅滿目五顔六色的貨架之間漫遊,無目的地等待邂逅某件商品打動自己。
從外到裡,又由裡到外,她走到了門口的飲料櫃前,不經意擡眼去看,不遠處的賀沖跟阿文還在争拗,隔着玻璃櫥窗,就像電視機裡的情景。
賀沖的膚色很深,但又稱不上古銅色,更像是未作古的新銅,還稚嫩着,但這已經足夠深化突顯他英俊的輪廓,深眼窩,鷹鈎鼻,薄唇……構造立體,很适合作為描摹的對象。
卓熒這麼想着收回了目光,在飲料櫃裡拿下了什麼。
當阿文妥協,不甘不願地答應要帶賀沖去賀瞳的死亡現場時候,兩個飲料袋子忽然橫貫在他們眼前,打破了他們之間凝重的氣氛。
巧克力牛奶。賀沖的視線從這份飲料偏移到舉着飲料袋子的卓熒臉上,她還是那樣的安之若素的神态,隻是嘴上還咬着同款的牛奶袋子,隻用眼神示意他們接下。
“啊,你又知道我講得口幹幹。”阿文接過牛奶袋子,一副你很上道嘛的模樣誇獎了卓熒。
賀沖也接過了袋子,但跟理所當然的阿文不同,他禮貌地向卓熒道謝。
卓熒得以空出手去托自己的牛奶袋子,但她還是沒開口說話,叼着袋子點了點頭當收到了。
炎炎夏日裡,人躲在陰涼處,飲冰涼潤滑的巧克力牛奶下喉入肚,暑氣漸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