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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會不會掉餡餅?
12歲之前的何細魁希望會,他沒得撿,生來就有個賭鬼老窦,稍稍不順心就會拿家人出氣,那時候他經常在想,如果他老窦在外面賽車突然死該多好,這樣他跟媽媽、妹妹都不需要擔驚受怕。
直到媽媽挨到死,這個願望都沒有實現,他的處境更艱難了。
12歲之後的何細魁不再寄望好事會發生在自己身上,能夠實現的期望就是今天能夠少被老窦打,保護到妹妹這個唯一的親人。而沒人依靠就靠自己,為了能弄到錢買東西填飽自己跟妹妹的肚子,他人仔仃仃細細個就學會去偷去搶,跟個老鼠仔一樣生存。
下水道的老鼠仔,長大也隻能成為老鼠。之後的發展也毫無意外,他14歲就繼承老窦衣缽學賽車,16歲無牌駕駛被抓,18歲非法賽車,20歲入監窗……
何細魁孤身走出監獄,闖進空寥寥的大街,腦海回旋着社工對自己的苦口婆心,表情麻木。
勞改後就悔過?懲教後開啟新人生?
他從來就不想去做那些事,但是,他還能怎麼辦?老窦死前借了八十萬高利貸去跟人賽車,結果輸了,而債卻壓在了他跟妹妹身上,他不想辦法還,難道要任由大耳窿捉阿妹去填?
出到來,他能做的仍是重操舊業,拿命賽車,或者給道上的人做車手,傷人又好,走私又好……隻要能拿到錢還債。
經曆那麼多,他也才20歲,然而破爛不堪的人生已經一眼到頭。
何細魁自己都忍不住自嘲地笑出聲來。
他恨,但是恨改變不了什麼,改變不了他是何大魁的兒子,改變不了賭鬼老窦的債還是會壓在他們身上。
何細魁坐上了公車上,擡眼望到了對面人在看的雜志封面,上面的印着的封面人物是個年輕的女孩子,旁邊的标題洋溢誇贊,海歸打理家族企業的優秀青年,端是一派意氣風發神采奕奕。
羨慕嗎?何細魁移開了視線,投向窗外道路激揚的塵土,整個人都是死氣沉沉的。
誰叫他命不好,是老鬼的仔呢?
天生的細鬼。
怎麼做得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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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要做人?
有的人被迫做不到人,有的人,心甘情願不做人。
客廳的地上,坐着一個打扮潮流,随便拍照下來都可以直接當櫥窗展示的青年,他的脖子上還卡着金屬的項圈,更具有别樣的冷酷。
然而,此刻他卻滿臉擔心,不複往昔做殺手時的酷烈。
被他擔心的是一直窩在沙發的周敏昕,自她接到消息,得知她的姐姐周敏意被綁架了,她就一直惶恐地在那摳手指。
“鵬!”周敏昕受不住焦慮,将期望投向自己的狗,“沒有姐姐我一定很快就會被趕出家門,到時我就養不起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