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一直逼着她要求找人,比起故意支開程谷,算計于她,倒更像是害怕李笙出事連累他的意思……
程谷黑了臉,想要推開他,卻被穆檀眉攔住了。
她平靜道:“這位兄台所說也有幾分道理,不如程兄先行送人下山,再折返回來幫忙搜山?”
程谷愣了愣,心裡掙紮一番,真摯地叮囑道:“好,我去去就回,你切忌注意安全,不可落單一人!”
穆檀眉應了聲“好”。
等人走了,穆檀眉才撐着木棍起身,沖對方問:“黃兄想讓我去哪裡找?”
黃鵬忙着擦臉上的雨水,聞言皺了皺眉,“我若知道,豈不是早就找到李笙兄了?”
穆檀眉見他神色不假,耐着性子跟了上去,誰想才聽前頭的人喚了幾聲,身後突然伸出一隻大手,将她的口鼻死死捂住!
眨眼之際,便将穆檀眉擄走了!
忙着找人的黃鵬接連喊了幾嗓子,才後知後覺怎麼沒再聽見身後小姑娘的動靜,他心裡咯噔一下,猛地轉頭看去——
四下空無一人。
他雙腿哆嗦了一下,情不自禁帶了點哭腔,“鬼啊!”
一陣黏稠的冷意裹着霧氣鑽進了穆檀眉的領口,她蹙了蹙眉,驟然睜開眼睛。
眼前是一片山坳,而她此時正身處腹地。
她挪動了下四肢,除了一些擦傷導緻地疼痛外,沒有感到絲毫束縛,顯然抓她的人許是因為看不起她,并沒有特意限制她的行動。
她始終緊攥着的那根探路用的木棍,也靜靜地躺在一邊。
“醒了?”
一道陌生的男聲忍着笑揶揄道。
穆檀眉面不改色,“李笙。”
“你倒是笃定,你又沒見過我,怎麼知道擄走你的人,就是我呢?”濕發濕衣的年輕男子,得意洋洋地蹲在她面前。
這是一張生面孔,可穆檀眉對他還真就有點印象。
“我認得你的聲音。”她不緊不慢道:“在涼亭裡,最長舌碎嘴的那個,就是你了。”
李笙臉上的得色扭曲了一下,他掐了一把手心,蹭地起身怪笑道:“好好好,解元不愧是解元,罵人都比别的女人潑辣,你想激怒我?”
他咋舌,抓起她的手托在他的臉上,傀儡式的搖搖頭,“可惜呀。”
“原來你喜歡這種?”穆檀眉淡然一笑,沒有驚慌抽回手,而是反手捏住他的下巴,指尖在他的皮膚上摩挲了下。
李笙頭腦一空,呼吸急促了些,跟着反應過來,惱羞成怒地劈手甩開。
“你拿老子當娈寵?”
一股極度的厭惡攀升至他全身,李笙對上她那雙輕慢譏诮的眼睛,險些挂不住臉,“呸,我早該知道。”
一個小娘們在功名場上混,要說不會點秦淮功夫糊弄應酬,誰信呢!
幸好他也不吃虧……李笙搓着手,兩隻眼睛緊緊黏在她身上。
穆檀眉始終沒有回避他的打量,她輕笑一聲,突然道:“其實我很想知道,你先是放蛇恐吓,後又大費周章将我擄來,到底是為了什麼?”
她眸光閃了閃,似是真的不解,“你是記恨我連中三元,鄉試奪魁?還是真就蠢到色從心起,對我欲行不軌?”
“還是說……”她頓了頓,“聽程兄說你少年時就中了秀才,往後九年卻泯然衆人,屢屢落第,整日混迹在詩會上試圖博人賞識。
“于是自卑至極的你,在見到我後,自覺餘生無望,再難進益,想要拖我共赴黃泉?”她嗤笑一聲,看他的眼神像是在看螞蚱。
“夠了!”
李笙額角的青筋一跳,他忍了忍,臉色猙獰地跪到她旁邊,手指用力地緩慢地撫摸着她的烏發。
“别亂猜,這重要嗎?”
“為什麼不重要?”穆檀眉壓下心裡的惡心,配合地擡起頭困惑道。
李笙的手轉移到了她的肩上,隔着布料摩挲道:“你堂堂女解元,大獻立朝以來的第一人又如何,到底是個女子,是個如花似玉的嬌娘。”
“我知道你頭腦好,所以沒想着跟你正面較量,論學識,我不一定比你淵博,論功名,我都不配跟你一起下場科考。”
他低下頭,吸了吸她發髻上的淡香,“可是你看,我隻要小施伎倆,稍稍動粗,憑你多有能耐,還不是得乖乖落入我的掌中?
“你粉身碎骨搏來的成就,隻能任我拿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