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下,站着一對璧人。
她與他情投意合。
她心底有庾景逸,庾景逸心底有她。
她與他對視、擁吻。
姒嬰心底有恨,那恨從不曾讓他喪失理智,反而愈發讓他冷靜。
他一度想要避開她,是多班人馬的求情。
可無論怎樣想要避開她,她生來便是溫輔良的女兒,如今又選擇了做庾景逸的太子妃。是他躲不掉,避不開的人。
姒嬰向床榻走去。
帏幔一側,燈火暈紅。
她躺在床上,雙眼輕閉。一張美好的芙蓉面,蛾眉舒展,櫻唇一點,她唇很美,飽滿如花瓣,紅潤得帶着蠱惑的意味。
他黑暗的眸子,盯着她唇,那一幕久久不散。
庾景逸向她唇吻去,她便閉了眼。
他喉頭上下滾動了一下。
此前,他從未與女子有過親近之舉,她是第一人。
她抱過他,他并不排斥。
若是,更親密一些……
溫甯倏地睜開眼,見姒嬰在床頭站着,那眼神很是奇怪,坐起身問:“你看我做什麼?”
姒嬰盯着她開阖的櫻唇。
那股曾揮之不去溫暖的香,伴随着她突然的起身,跌宕着來到他鼻畔,幽幽不盡。
溫甯見他看自己,下了床來到他身前,奇怪打量着他,湊到他臉前,認真問:“你在想什麼?”
姒嬰看着她。
她櫻唇露出了貝齒,粉嫩的舌若隐若現,帶着靡麗的誘惑。
他心驚跳,如夢初醒轉過身,額頭登時沁出了細密的汗水。
那股陌生的燥意,在身上鼓噪着、叫嚣着……
他懂,那對一個男人代表着什麼。
這世上,因情生欲,因欲生癡,癡了難免有怨,怨久了便是恨。恨,愛不得,恨她心底有他,那有,并非是愛……
姒嬰閉上了眼。
他是個聰明人,清楚自己動了心。
從何時開始,是玉華湖那場亂糟糟的雨,還是更早?他想要找到蛛絲馬迹,一年年翻過去,來到他與她的幼年……
溫甯見他閉着眼不動,歪了歪頭,滿心的疑惑。
想到,明日便是乞巧節了,她還沒問娘娘可有喜歡的東西。她明日與表哥參加乞巧節,好給她帶入宮來。
她道:“蕭雲毓,你不是想要我走嗎?我走了,去找表哥。”
她說着,向房門而去,餘光掃見一抹白,忽又腳步一頓,向床榻一側的長條案看去。
房間光線昏黃,長條案上擺着一尊玉像,不知是佛是道,泛着溫潤玉澤。
她掃過一眼,向房門走去,再不曾回頭。
房門開啟,關閉。
姒嬰睜開了眼,平靜來到書案後坐下。
他相信,溫輔良有萬種手段對付他,唯獨不會拿自己的寶貝女兒向他使上什麼美人計。
他低眸,便笑了。
很早以前,他就知,情是最要不得的東西,最能消磨人理智。
他不要心,也不要情。
溫甯幾日沒去坤甯宮,一到坤甯宮,便向惠賢皇後說明了來意。
惠賢皇後道:“甯兒,你能想着娘娘,時時不忘娘娘,娘娘再無所求。”
溫甯窩在她懷裡,看着她與自己母親五分相似的臉,撒嬌道:“那不成。我時時想着娘娘,也要送娘娘一個禮物。”
惠賢皇後摟着她,調侃問:“那甯兒這一顆心可是不得了,放了父母,還要放姨丈娘娘,景逸又要往哪放?”
溫甯臉紅了,擡起頭,見她眸底有挪揄,氣得轉過頭去:“不告訴娘娘。”
惠賢皇後卻不肯放過她:“那甯兒告訴娘娘,甯兒一顆心裡,景逸有幾分重?”
溫甯捂住了羞紅的臉,悶聲道:“五分。”
父親教過她,愛人無需十成滿,所以她隻愛他五分。若有來日,他不負她,她見了他真心,便愛他十分。
庾景逸下了課,本打算直接去平王府。宮人卻說,郡主早就進宮來了,先去了司天監,後又去了坤甯宮。
庾景逸想到她又去見了姒嬰,心底很是不舒服,為尋她來到坤甯宮,人剛殿門口,便聽見了這話。
他站在殿門口,幽幽道:“甯兒在我心底可是占了十分。”
溫甯見是他來了,從惠賢皇後懷裡跑了出來,來到他身前,認真道:“可是表哥,我的五分已然夠多了。”
父母、姐姐與姨丈娘娘加一起才占了她一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