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鬼腦袋瞬間迸裂,青黑腦漿四散開來。巨大震力使得身下地面碎裂成渣,他腳底随着塌陷落下一段距離。
“啊啊啊——”王生不堪劇痛捂着開裂不成型的腦袋,“我要殺了你!”手一揚,大地即刻被掀開。所有的頭顱和脖頸眨眼間全部冒出地面!
王生哈哈大笑。
地動山搖間。
佘娘子好不容易才站穩了,在後面嚎一嗓子,“不用管旁邊!砍他,砍死他就行!先把他臭嘴劈了,看還能瞎嚷嚷不!”
在她說話的時候。
褚音已然再次舉起手中巨斧。
王生突兀地嘤嘤嘤哭泣起來。他歇斯底裡,哭聲怨氣沖天,
“又不是我的錯,你們為什麼那麼對我。是他!是他滿口的仁義道德,說什麼蟲子是災物把我的蟲子弄走,害得我家裡出事,生意一落千丈,親眷被牽連革職流放。家破人亡,我抑郁自刎……是那臭和尚!是臭和尚的錯……你們為什麼要找我算賬,嗚嗚嗚……”
真不是他的錯。
他本經商人,家中有親眷在朝做官幫襯,日子過得富足而又美滿。自小喜酒,從不耽誤正事,家中人便不多管他。
誰知某天有個老和尚找到了他。
他信了老和尚,将酒蟲引出給了對方。
初時還是很好的,因為從此他不再喜酒。不料沒多久,就開始了接連的變故。
先是家中生意突然出了岔子,賠出大量金銀導緻破落。等他東拼西湊想挽回時,惹了不該惹的人。至親為保住他身陷囹圄,死在獄中。
為官的親眷故意躲避他,他不服,輾轉找到對方,結果引起意外使得他們丢了官職。結果親戚朋友齊齊驅趕他,視他為瘟疫。
他心情郁結,染上惡習。但凡偷雞摸狗得點銅闆,都花在了酒上。他身體日漸發胖,趨于臃腫,後成這般肥碩的模樣。身體也越來越差,最終疾病纏身窮困潦倒而亡。
因死得極不甘心,化為厲鬼。幾經輾轉,偶然來到空甯寺。見這裡有着熟悉的味道,長久徘徊于此。
他發現這裡的住持是當年诓騙他的和尚。
他發現他的酒蟲居然在這兒,且困在此處與此地共生共存無法離開。
王生大怒。此刻恍然明白了一切。
所有變故都是從失了酒蟲開始的。家裡的各種橫禍,他身子發胖最終導緻疾病纏身而亡。窮困潦倒的日子,就是因為酒蟲的遺失。
這是上天在幫他,讓他在此刻知曉一切。
心底戾氣讓他鬼身愈發強悍,趁着住持離開寺廟時,恐吓威脅。最終住持坦白,年輕時曾聽寺中人提起,有酒蟲可帶來福源。據說有西域僧人成功見到過這種福蟲。
住持為了寺中未來,苦尋此蟲數十載,最終年邁時成功。
誰曾想酒蟲的主人居然化身厲鬼尋到這兒。
住持痛哭流涕求他放過。
王生怎肯罷休?
老和尚原來自始至終都存着惡意!
故意騙他把酒蟲取出體内,光明正大要走!還冠冕堂皇說是為了他好!
家中遭受的接連變故,定然是因為酒蟲的離去!
他當即結果這了仇人性命。有了住持身體,借機潛入寺中,尋到酒蟲,做了後續安排。
住持說這蟲兒在寺中靠着香火供着就能活得很好。
但,王生發現,自他來後,許是主人換成厲鬼的緣故,酒蟲必人血養着才能長好。
好在寺裡長久有趕考的書生時常借住。王生便扮作他們中的一員,和那些書生們結交,借機給酒蟲喂食。
王生痛苦哀嚎。
他有什麼錯?
不過是想讓自己的乖蟲可以過得好些而已。
王生越想越傷心,越想越激動。他哭着的時候,始終不忘偷觑姓淩的小哥兒。淩小哥兒的肉真香啊。他聞着都饞,更何況蟲兒?
王生唇邊溢出一絲獰笑,青色長甲鬼手暗自掐了個訣。
褚音沒有被他的哭聲所擾,自然也沒有錯過他唇邊的那個笑。
“你的人生隻能靠一隻蟲子的話,也算是到頭了。”褚音道,“怨天怨地怨别人,還怨蟲子。也不看看你在這兒殺的那麼多無辜人!”
敏銳捕捉到他的舉動,褚音不等他偷襲,手中斧頭果斷落下。
隻是她又一斧還在半空正落下時,便暗覺不好。因這斧頭輕了些也小了些,手感不對。
由于她是按照上一次劈砍的力道來計算力道和斧頭路徑的,這回手感有錯後,出現了些微偏差。
斧頭斜劈下去,王生的腦袋斷開來脫離身體,身軀卻沒有被徹底劈砍分半。
王生手下如此多亡魂,身經百戰,又怎會不揪住這一點的細微差錯?
他當即哈的聲笑,讓自己鬼身在刹那間愈合。腦袋垂下的同時,化作一隻巨大落頭鬼。
褚音冷靜看着這一幕,手持又小了些的巨斧,快速算着下一劈用何種力道才能更加穩妥。路徑也得計算準确。最好是一斧頭下去,能夠同時砍到腦袋和身體,把它們同時劈成兩半。
這鬼太能折騰了。
不一次性解決整個身體,怕是還能恢複過來。
恰在此時,王生的腦袋長出了長長的脖頸,甩着頭顱快速朝着褚音飛來。而他的身體也揮舞着利爪奔馳而行。
褚音已經看準他的攻擊路數,緊握斧頭打算再來重力一擊。
熟料突生變數。
方才第一下砍後殘留在王生後腦的斧痕突顯華光。即便他讓身體愈合了,斧痕卻不受控制地再次自行撕裂,且撕裂的速度遠超他妄想愈合的速度。其間裂痕處光亮越來越盛,細細密密地四射開來。它們如有實質,像是無數根有靈氣的針,從傷□□進王生腦袋各處,竄進王生的身體,遊走在他的四肢百骸,切割着他全身的肌理與骨骼。
嘎吱嘎吱。
這一次,是他全身骨頭斷裂的聲響。
王生軀體害怕得劇烈抖動。腦袋死死盯着那巨大斧頭,眼神驚恐:“這東西……居然能這般就要了我的命……這、這到底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