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派送給褚音的法器,雖和綦連朔說送的品質沒法比,卻很實用。它是戊字弟子可用的一種防禦法器,名喚輕水。
顧名思義,它仿佛流水能夠以柔克剛,抵擋住敵人對主人的傷害。
即便是低階法器,對外門弟子也是可望不可即的存在。
那些圍觀的人忍不住發出陣陣喟歎,在豔羨和嫉妒中,目視着青年把法器鄭重交到褚音手上。
褚音大喜。
這是她的第一個防禦法器,恰好缺這種,派中大佬們就送給她了。
輕水既是戊字低階,形态自不可能像高階那般完美漂亮。它外形似不規則的銀塊般,倒不重,如水般輕柔。
“這……我能用?”褚音說着,也沒作什麼努力,心念稍微一轉,那輕水便忽地化作一道水牆擋在了她的跟前。
青年暗驚,忍不住後退兩步。
長老們讓送輕水給這外門師妹,一來是表示嘉獎,二來也是想看看她一個外門弟子是否能夠驅使法器。
按理說沒有靈商是做不得這種事的,偏偏她做成了。
這事兒回去後得好好禀上去。
還是頭次聽說沒有靈商的外門弟子可以驅使法器的。
難道是綦連先生帶她出行,教導指點過她?
青年這般思量的時候,褚音已經手一抖把輕水收起來。
她平時把墨玉镯子藏在衣袖下,不想讓旁人輕易看到。此刻把輕水拿在手中,想着等其他人離開後,再把輕水放入墨玉镯中。
她沒料到的是綦連朔的随便一句那麼頂用,今日居然真的不用去見過諸位大佬了。
這幾天确實疲憊,現在能夠好好休息自然不會推辭。于是好好謝過對方,眼睜睜看着青年帶來的人搬進好些樣家具和,一個大浴桶。
褚音好奇地打量浴桶。嗯,質地不錯,打磨也非常光滑。木料隐隐帶着香氣,即便她不懂具體什麼料子,也知道是好物。
“有外門人禀說,你的家具都已經外借,長老們便吩咐給你另添一些,免得再被人給‘借’沒了。”青年揚聲說着,“往後誰再借你東西,隻管和我說。我定能幫你要回來。”
他這話一出,外面探頭探腦的人瞬間溜沒了。片刻功夫後,周圍清淨得隻能聽見鳥叫蟲鳴。
江知彥冷哼着目光朝外巡視過,吩咐人把東西擺好。見褚音正圍着浴桶繞圈,不由笑了,“這是我師父特意讓我捎上的。全新,還沒旁人用過。”
又自報了名字。
褚音恍然大悟。
怪道送東西的時候還能把浴桶一并帶來。
方清派裡,徒兒都是跟着師父姓的。
派中江長老乃是位女長老,定然是她想到褚音一個女兒家又沒什麼修為在身,剛回來要沐浴更衣洗去一路風塵,特意叮囑過的。
果然還是女師父好。
褚音想,如果綦連朔給她介紹江長老做師父真就再好不過了……當然,這也隻能想想而已。堂堂長老地位僅在掌門之下,怎麼可能收她?
門派長老都是派中德高望重的長者。而執事們,有的稍微年輕些,卻也各個本領非凡。
以她現在的地位,能得以拜一位執事做師父都算是極高攀的。
褚音挺好奇:“師兄怎的不把東西放進儲物法器裡帶過來?”如果那樣的話,就不用興師動衆嘩啦啦一次性來十幾個人那麼多。
江知彥負手而立哈哈大笑,“師妹太高看我了。我不過是丁字水平,可以驅使的儲物法器有限。放置裡面的東西雖比戊字弟子多些重些,卻也到不了能把那麼多重物放進去的地步。”
他沒說的是,雖修為低至丁字,但他擅長靈藥,于此途很有天分。是以憑借靈藥方面的修行,他在派中也是十分了得的。
褚音聽了他的話,面上不顯,心中暗奇,悄悄撫上左手墨玉镯子。
她試過,把巨斧召喚現形後,依然可以放進這墨玉镯裡。
問題是巨斧現形後雖不比這些家具大,卻很重,比這些東西加起來可能更重一點。墨玉镯子裝了它毫不費力,甚至還有許多空間。
她一個沒有靈商的都能随意使用墨玉镯。
——這真是個好東西!
褚音暗喜。
覺得綦連朔那張好看又欠扁的面孔,都順眼了許多。
東西歸置好後,幫忙搬東西的十幾位外門弟子向江知彥行禮道别離開。
江知彥猶豫着沒有挪動腳步。
待到那些人都走遠,他低聲問:“你可知黃師妹住處?”
褚音:“?”
“黃夏。”江知彥微不可聞地低歎了聲,“我頭回來外門。你的住處還是長老們讓人查了準确位置後告訴我的,她、她住哪兒我并不清楚。”
說着話的功夫,青年面上浮現紅暈,同時溫和的面孔瞬間神采飛揚。
褚音恍然大悟,這位想必就是那位和黃夏關系“很好”的長老手下男弟子了。這一趟過來,他很可能是為了見黃夏而特意争取的。
褚音“回憶”了下,指着某個屋子告訴他。
江知彥謝過,立刻小跑着過去。
看他去敲黃夏的房門,褚音便轉身回屋了。隻是在關門的刹那,聽到不遠處傳來黃夏驚喜的尖叫,不由微笑。很快的,驚喜聲壓了下去,顯然不想被其他人聽到。
褚音打開櫃子箱子大緻看了下。同被送來的,還有不少衣物,都是好看的布衫。
宗門裡有着嚴格的規定,身為普通外門弟子當然沒資格穿華貴的綢緞,都是粗布衣裳。像是大門口迎接的倆小童,代表着本派的門面,得了内門賞賜和許可才可以衣着好些。
洗澡換衣後,她沉沉睡去。
再睜眼,天已經微微亮。
推門而出,放眼望去一派熱鬧景象。外門的人都會很早起來做活兒,雖太陽剛露頭,大家已經熱火朝天忙碌起來。
周圍的人對她态度已經完全變了。
他們親切和她打招呼,臉上帶着可親甚至有些讨好的笑容。想必是昨日江知彥的到來,特别是各位長老對她的關愛起了作用。
有見風使舵的主動送來熱菜熱飯,對她噓寒問暖。有不屑一顧的嗤之以鼻,也不敢表露面上。更有甚者偷偷拿走了旁人故意給她留下的好用的鋤草工具,留下最鈍的一個給她。
褚音渾不在意地該做什麼就做什麼。
她現在的任務是拔草,昨天剛回來可以歇着,今天得認真做事了。
方清山高聳入雲,靈氣充盈,幾乎每天都是大晴天。今日更是如此,刺目陽光照射下來,燙得地面熱烘烘的。
内門弟子日日修行不懼天氣如何。可褚音一個外門弟子扛不住造啊。據說内門那些人,擡擡手就能讓百裡内寸草不生。而她,現在還得勤勤懇懇用手拔草。
這就是差距。
再差的工具也比沒有強。
褚音拿起那個最鈍的工具沉默着開始認真忙碌,隻當做鍛煉臂力腕力,反正她力氣很大,不怕這一丁半點的。
離她近的有發現她工具不好使的,想着要不要過來和她換,又不願意真拿了那鈍東西用,十分猶豫地在旁邊徘徊着。
這時一道清脆的聲音響起,“好哇你在這兒偷懶?還不做事去!”
徘徊的人見是黃夏,心裡鄙夷着面上恭敬地哈着腰跑遠。
黃夏朝對方背影叉腰惡狠狠嘁了聲,轉而朝向褚音,蹲在旁邊拿了根長草拽着玩,片刻後小聲問:“你……他、他很不錯吧?”
褚音愣了下。
黃夏已經嬌嗔着輕拍她手臂,“我說的彥哥。你昨日不是見他了?怎樣?他很不錯吧?”
褚音笑道:“江師兄人挺好的。”
是真的挺好。
溫和坦蕩,雖對其他外門弟子不甚瞧得上眼,對黃夏尚算不錯。
褚音畢竟來自星際,覺得兩個人在一起,沒什麼國恨家仇的情況下,隻要都是好人,地位沒必要分太清楚,彼此間很喜歡就好。
“我也覺得彥哥極好!”黃夏說着,臉帶绯紅地主動講了一些她和江知彥的事情。
這是她沒和旁人提起過的。
外門的人根本理解不了她和彥哥。内門的人壓根不屑搭理她。現在好不容易有了傾訴對象,少女滿腔春思終于可以與人分享。
褚音不好擾了對方興緻,而且聽旁人說得歡喜,她的心情也挺好。于是蹲在地上拔草,有一搭沒一搭地應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