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祂的能力……是更接近和“願望”相關的力量麼……

“我的能力？”祂突地靠近太宰治，笑得惡劣極了，“别再猜了，不是早就高告訴你了嗎？”

“我可是守護呀！”

“能力自然不就是守護徹嗎？”

“讓一切事物，都如徹所願……”

太宰治皺眉，真想追問，卻見祂突然轉過頭看向鋼琴方向，随即将手抵在唇邊。

“噓——好啦，徹的美夢就要開始了。”

“雖然你猜錯了徹最懼怕的事，不過徹的美夢……要一起來看看嗎？”

随着祂話音落下同時響起的，是太宰治一直忽視的那個小少年的抱怨，斷斷續續的演奏終于停下，小少年揚着臉，視線越過太宰治，朝着這個方向大聲招呼着。

“這是怎麼彈出來的呀！亂步大人的手根本夠不到那個琴鍵呀！”

“真是個壞蛋！竟然讓亂步大人自己坐在這彈琴！”

“快來教教我嘛！徹——”

聲音似風，在聽到的一瞬間，太宰治仿佛突然被慌張包裹，莫名的情緒湧上心頭，他匆忙的回過頭，卻整個人又呆在原地！

他從未見過的、他從未想象過的，那雙永遠漫不經心、仿佛什麼都不會在意的翠色雙眼，有一天會被淚水浸染……仿佛這一刻，他真正來到了世間。

“亂步……”上梨子徹不知何時坐起了身，他愣愣的望向這裡，聲音剛剛響起卻再度被哽塞堵住，想說什麼卻什麼都說不出來。

他就這麼執拗的看着，不知不覺已是落了滿臉的淚。

“哎真是的！睡個覺你居然還會哭。”

小少年見狀低聲嗔怪着，合上琴蓋輕巧跳下椅子，大步向上梨子徹走來。

他的相貌不斷成長着，衣着不斷變化着，軍裝、家居服、校服……像是一張張舊照片，零零散散卻拼湊出一個少年不斷成長的樣子。

但唯一沒變的，是少年臉上從來沒變的笑容，永遠那麼燦爛，永遠……注視着上梨子徹。

“果然還是沒了亂步大人不行吧！”

小少年的相貌最終停留在了偵探服的模樣，他一屁股坐在上梨子徹的床上，揪着自己的衣角，胡亂的往上梨子徹擦着。

待上梨子徹被他的動作惱得偏過頭，才高興的湊過來，将口袋裡的棒棒糖抽出，拆開送到上梨子徹嘴前。

“說說看，亂步大人一定會幫你解決的！”

上梨子徹緩緩張口，咬住棒棒糖，但他遲遲不敢開口，直到溺人的甜在口中蔓延，他才終于敢放下一切僞裝，咬碎口中的糖，卻顫抖的握住江戶川亂步遞糖的手不放。

“亂步……”他盡量壓抑着聲音中的顫聲，努力将口中的糖咽下，不想錯過一點聊天的時間。

“别急嘛！”江戶川亂步戳着上梨子徹鼓鼓的臉頰，“若是做噩夢了，不妨再躺下了再睡一覺吧。”

窗外陽光恰好，亂步的聲音歡快帶着濃濃的安心感，閉上眼，溫暖的擁抱包裹全身，從來不會哄人的少年擁抱他，像是他們嬰兒時期那場會面，稍微年長的少年不熟練的拍着小少年的背，那是他來到這個世間第一次感受到擁抱的溫暖。

“稍微再睡個回籠覺吧，徹。”亂步輕聲說着。

若是這是場夢境，會不會永遠不醒來會更好？

-

照進屋内的陽光依舊如此美好。

但卻全然不能讓同處在同一空間的另一人共情。

太宰治能感受到原本周邊壓抑的情緒就像是活過來般，悄悄的彌漫開來，但不妨礙着他陰沉着臉，更别提身邊還有一個總是碎碎叨叨的聲音。

“看，這才是徹想要的。”

“現實太過殘酷，噩夢又太過恐怖，也就隻有這裡，這場美夢，才是能實現徹願望的地方。”

“對……徹是這樣希望的……我也是這樣做的……”

忽視掉這明顯泛着酸氣的發言，太宰治煩躁的想着破局的方法，卻在某一時刻，有些搓楞的擡頭看向某處方向。

人間失格的作用下讓他第一時間意識到這處夢境空間突然出現的薄弱之處，良久再次露出原本他那漫不經心但卻自信無比的笑容。

“‘徹是這樣希望’？你真的以為，陷入一個美夢、失去所有真實，這是上梨子想要的嗎？”他故意重複着對方的話，眼底滿是譏諷。

“你懂什麼！”祂明顯被激怒，語速都快了些，“我是徹的異能！是他的情緒！徹在想什麼我怎麼可能不知道？！”

“呵，一個連祂的主人都不願意承認的異能，真的能真正了解到祂的主人嗎？你自己心裡最清楚，徹對異能力，究竟是什麼态度。”

太宰治直戳對方的痛腳。

“不……徹隻是不知道我的存在……隻要他知道，我是為了他……”涉及上梨子徹的話題，祂先前的自信和張揚仿佛在一瞬間坍塌，但祂執拗的想盡辦法說服自己，卻再次被太宰治打斷。

“别自己欺騙自己了，讓我來提醒你吧。”

“上梨子徹這輩子，最讨厭異能力了！”

一字一句，句句戳心。

但祂再清楚不過，上梨子徹的美夢裡，從來就沒有祂的位置。

太宰治感受着周圍空間的細微動蕩，滿意的再度發布攻勢。

“你真的以為上梨子會願意陷入夢境嗎？回頭看看吧！他真正想要的，從來都不在夢裡！”

祂簡直不敢置信，川端康成的異能編織的美夢最是難以破解，怎麼會……

但祂還是回了頭，那一瞬，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隻見原本拍着上梨子徹哄他入睡的江戶川亂步，一邊抱着上梨子徹，一邊溫柔的說道：

“好好休息一會吧，徹。”

“休息好了……”

“就要從夢中醒來了哦。”

-

“休息好了……就要從夢中醒來了哦。”

現實中，有位青年登上搖搖欲墜的樓頂，溫柔的朝飄在半空中的上梨子徹伸出雙手。

他的腳邊部分地闆坍塌崩裂，但他依舊堅定的站在那裡——因為這是離上梨子徹最近的地方。

他看着夢中的上梨子徹離他越來越近，笑得開心極了。

“亂步大人可是等了你很久了呢，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