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元宵最熱鬧的當屬夜幕降臨,華燈初上時。
但……
“樓璆……”歲徊震驚地擰着樓璆的腰,第一次清晰地認識到蟲族的現狀。
歲徊婚前一個月各種學學學,蟲族基基本情況,勢力分布等等作為太子妃該了解的一切,甚至還有加課——學會借精神體飛行。而婚後半個月,歲徊幾乎沒離開青宮,沉浸在新婚燕爾的甜蜜裡,也沒空去皇宮之外看看。
現在見識到了,反正就,挺……離譜的。
街上車水馬龍,蟲來蟲往,隻要是雄蟲,身邊都前倨後恭,莺環蝶繞。就是雄蟲都矮了點,莺和蝶都高大了點。
帶鞋一米八五的樓璆在雄蟲中可謂是鶴立雞群。
一個還沒歲徊高的雄蟲趾高氣昂地從二人面前橫穿而過,周圍是七八個緊緊簇擁着他,為雄蟲拎包拎水,卑躬屈膝地服務的雌蟲。
其中一個雌蟲遞上的水不知道是燙了還是冷了,那隻雄蟲不耐地皺眉,直接摔了杯子,又狠狠甩了那隻雌蟲一個耳光。
另幾隻雌蟲像是擔心他打髒打疼了手,捧上紙巾仔細的為他擦拭按摩,還有一隻蟲獻媚讨好地将剛剛那隻一腳踹得更遠,嘴裡還罵罵咧咧。
那隻做錯事的雌蟲也不敢起身,就跪在原地,接受過往蟲族投來的各色的目光,但更多蟲族是對此習以為常,冷漠地走過,隻有少數目露不忍。
“早上好像沒怎麼看到雄蟲?”看到這一幕,歲徊擰得更緊了,樓璆在旁邊一邊嘶氣一邊回答:“因為早市時間在7點至10點,大多雄蟲不會起來的,基本隻有雌蟲。”
樓璆暗暗叫苦,卻不敢掙紮,誰讓中午他一沒忍住又把歲徊腺體咬破了呢。直到他們出門前歲徊那裡還又紅又腫,軟綿綿地趴在樓璆背上掉小珍珠,氣呼呼罵人:“你不會标記就不要亂咬!咬了一遍還不夠,咬幾遍!你過分!”
樓璆手忙腳亂給他上藥,又撈到懷裡抱着,用精神力變出小蝴蝶,哄了好久才好。
但到現在氣還沒消,腰上還在掐他的小手就是證明。
“當街毆打雌蟲過分了吧?沒蟲管管嗎?”聽見嘶氣聲,歲徊哼了一下松開手,到底心軟地給樓璆揉了揉。
樓璆拉過他的手包在自己手心裡,看着眼前司空見慣的鬧劇,笑意不達眼底。
“沒用的。蟲族性别比例失衡太嚴重了,新生代雄蟲越來越少,最新統計已經降至1:17,能梳理精神力的中高等級的雄蟲比例在雄蟲群體中占不到三成。這種情況下雌蟲就更不敢反抗了,受到雄蟲不公對待大多也隻是打落牙往肚裡咽,比起還可以忍受的欺壓與傷害,當然是梳理精神力保住命比較要緊。”
“祖父和父皇還有一直堅持在各大星系設置雄蟲服務機構,黎長老帶領族人四處奔走,就是想緩解一部分雌蟲的生存必須壓力,但終究… 有限。蟲族疆域極廣,就算每個星系适宜居住的星球不多,蟲口基數也依舊是個恐怖的數字,雄蟲缺口也越大。”
“所以需要暫時隐瞞聯姻,以及借助大會和聯賽的機會促進雙方了解,民族融合還有待商榷,往來通婚卻勢在必行,如果中間沒有過渡期的話,雄蟲根本無法接受之後的落差。”
乃至……引發暴亂。
太巧合了。
蟲民和人口是同胞,兩族都受失衡的比例困擾,但恰好互補,兩族的基因優勢缺陷也是剛好相反。
蟲族精神力易紊亂暴動,而人族精神力占優勢,半數的beta和絕大多數omega精神體伴生能力都與輔助治愈相關,Alpha就算相關天賦能力無關,但本身穩定強大的精神力在訓練後也能達到一定效果,深淵蟲族守軍中的軍雌對此非常有發言權。
而人族,著名的脆皮——對宇宙輻射抵抗力極低,對環境适應能力差,這也是人類科技異常發達的原因。
但這還不是眼下最要緊的。最要命的是……omega人口占比比雄蟲還慘淡,百中無一。女性beta數量也隻占beta性别總量五分之一,生育能力遠不如omega。
在星際這個人口數量為最重要的國家資源之一的時代,迫在眉睫的人口危機是高懸在所有人類高層頭上的達摩克裡斯之劍。
而蟲族,雌蟲的數量足以補足omega的缺口。
可想而知,當年兩方元首知道這仿佛古老陰陽魚圖騰一樣嚴絲合縫互補的兩族,居然是千年前的至親同胞時,心情有多百味雜陳。
千年前生死同命的故人。
千年後彼此的救命稻草。
至于蟲族強悍的軀體素質與人族引以為傲的精神力是否能在混血中得到改善乃至穩定遺傳,還有待更多樣本進行研究。謝道音和樓原為首的研究院和人類聯邦的科學院大佬們傾巢出動,連祖師爺們都被返聘出山,廢寝忘食進行研究。
聯邦首腦與蟲皇将此命名為“燈塔計劃”,列為最高機密,所有涉事蟲族、人類下封口令。
如果能有一星半點突破……
樓璆想,那會是一場新的革命。
必遭千難萬險。
但必然勝利。
“那你說,omega和雄蟲也能和平共處嗎?”歲徊還挺好奇,“當然你這朵奇葩除外。”
樓璆這朵奇葩除外,怎麼看omega和雄蟲這兩種生物也不像是能友好相處的兩方啊?“如果有矛盾,你說omega保護協會會不會和雄蟲保護協會打起來?”
樓璆:“…………通婚應該以雌蟲和Alpha為主,雄蟲和omega的話,呃,問題挺大。”
畢竟雌蟲和Alpha或beta頂多是可能會不太适應過于彪悍的妻子和脆皮但身高高點的丈夫。
omega和雄蟲……說真的,要不是為了起示範作用,以及樓璆打死不找比自己高的雌蟲眼看就要注孤生,長老們也不會把他倆按頭在一起。
況且這兩方稀少的數量,以及嬌生慣養下都算不上很好的脾氣……呃……
但未來的事,誰說的準呢。
就像樓璆也沒有想到,他會在見歲徊的第一眼就心生歡喜,随後甘願收斂起自己的傲慢與鋒芒,出于責任也出于喜歡,交出自己一生唯一的印刻,溫柔縱容一個人。
“不過,歲歲,我在你眼裡是……雄蟲中的奇葩?”
歲徊半貼在樓璆身後,将小半個身子是重量都壓在他身上,一邊走一邊踮腳撥樓璆面具上的鍊子。“嗯,雖然你有點皮,某些時候還總喜歡欺負我,但你其他時候一直對我很好很好,一點也不像資料介紹裡的雄蟲。”
不然他吃飽了撐的還是眼睛瘸了喜歡他啊。何況有的欺負,嗯,也不是不能接受
樓璆手繞道後背,微微扶着他在搗蛋的伴侶,側頭在歲徊面具下露出的唇角親了下,成功收獲歲徊驟然瞪大的眼眸。“歲歲,有沒有一種可能,我脾氣其實也算不上好,隻是你是特别的?”
“?!”
樓璆沒在開玩笑,他是帝國儲君,天橫貴胃,自小在錦繡榮華堆裡長大,脾氣性情從長老院對他又愛又恨就可見一斑,絕對不是能輕易相與的那種。
高傲驕奢,恣意張揚才是樓璆的本性。
隻是在長輩們的教育與影響中,璀璨鋒芒下,同樣有一顆溫柔悲憫的心。
“那我會一直特别嗎?”歲徊從後摟住他的脖子,将臉埋在樓璆的發間。淺淺的清新草木香。
那是歲徊信息素的味道。
明知故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