雌蟲的收納整理能力可以說是非常優秀,不過一下午時間,不僅廚房的各類調味品被分門别類收納好,連每一個瓶子站立的角度都完全一緻,遠遠望去好像是一排訓練有素的士兵。
霍爾斯将最後一盒飲料按照四十五度角傾斜放好,确保能在第一時間看到正面的商品标志和保質日期,轉過頭卻發現雄蟲正在看他。
他對這視線有些過敏,一時間都不知道手腳往哪兒放,走路都開始有點同手同腳了。
“霍爾斯。”蘭登的聲音很柔和,他示意霍爾斯過去。
他手裡接過一封柔軟的布料,還沒有反應過來。
“你的新衣服。”蘭登一邊整理那些被撕掉的塑封包裝,把他們一股腦地塞到垃圾桶裡,然後扔到門口的小機器人垃圾回收站,轉過身來,卻看見雌蟲仍然愣在那兒。
“怎麼了?是顔色你不太喜歡嗎?”蘭登歪了歪頭。
他覺得應當不會是這個原因。
他在雌蟲的精神圖景中見到過他的穿着打扮。
他總是一身白襯衫,黑色的修身長褲,以及一條勾勒出勁瘦腰線的制式皮帶。
看上去幹淨利落,又英姿飒爽。
可惜現在他沒有什麼多餘的資金給他購買那帥氣的長風衣,不過,換洗的衣物仍舊是需要的。
“還有一套是晚上的睡衣。”蘭登抿了抿唇,之前雌蟲一直躲起來,也是因為衣物不夠的原因。
他的衣服雌蟲穿不了,後續買來的衣服又隻有一套,雖然他在上藥的時候會自行脫下并清洗晾幹,但是讓自己的客人一直在浴巾和唯一的衣服之間切換,終究是一件失禮的事。
所以,在逛超市的時候,蘭登仍舊決定從本就不多的資金裡擠出一筆來為雌蟲購置衣物,也算是對這段時間照顧不周的彌補。
蘭登将這套衣服展開,尺碼應當正合适。
這還要感謝雌蟲自己在精神海中細緻量好的尺寸,讓他在選購的時候被亞雌連連誇贊,認為他是一個關心愛護雌君的好雄主。
“謝謝。”霍爾斯握緊了手裡的絲質睡衣,又舍不得将其捏出褶皺。
他很不習慣被蟲這樣關心,連他的雌父都沒有在意過這些小事。
小時候他常常挂空擋出去,直到好心的亞雌鄰居關照,才穿上屬于自己的第一條内褲。
所以,雄蟲不關注這些更是正常的。
但現在,内心被一種奇異的酸澀充滿,他咬住下唇,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謝謝這幾天已經說的太多,語言是如此的蒼白無力。
“哦對了,忘了問你,傷口恢複得怎麼樣了?”蘭登偏過臉,湊近詢問道。
這幾天一直是雌蟲自己上藥,蘭登忍着沒有去問,是因為他想要讓雌蟲在這個陌生的環境裡能有一點自主權,也多一份安全感。
這并不意味着他不關心。
“如果傷口正在恢複,這段時間會有點癢,不要自己去撓。”
蘭登一邊囑咐,一邊看見雌蟲毫不猶豫地褪下半邊衣袖。
……他脫衣服的速度是越來越快了。
不過這似乎也是一件好事,說明雌蟲對他的信任程度也越來越高。
蘭登也不扭捏,他直接湊近,目光如同探測器一般掃視着雌蟲露出來的半個胸膛。
雌蟲的肌膚很白,正因如此,之前那些外翻的傷口便顯得無比可怖。
但更多的是鈍器所擊打的青紫紅痕。
在藥油的作用下,那些原本腫脹的傷口已經被漸漸撫平,鮮血溢出的地方已經開始結痂,清瘦的胸膛因呼吸而微微起伏,在頂燈的照耀下光影錯落,宛如古希臘工匠精心雕琢的一尊雕塑。
“……這是怎麼弄的……”蘭登有些惋惜。
白璧有瑕,更讓人心生遺憾。
“您想知道嗎?”雌蟲微微擡起頭,紅色的眸子裡光影變幻,最終定格在他的眼底。
蘭登并不想勉強雌蟲說起自己的過去——因為那一定不是一段美好的旅程。
但是說不好奇是不可能的。
他還沒有做出決定,卻被執起手,按在了他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