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府醫旋即出了鶴鳴苑,身後院門重重關上,激的他從後脖頸泛出冷意,禁不住的抽搐兩下。
隋嬷嬷在整理歸攏屋子,便聽着身後清冷的聲音響起,“安撫好。”
隋嬷嬷手中動作一頓,回禀道,“遵命。”接着甫又忙碌起來,年歲大了,便熬不得夜,精神很是疲乏,帶着頭皮發緊。
空青進門躲過隋嬷嬷,站在書桌前禀告道,“膳食中已查出來,但經手人多且雜,一時無法定論,奴才已安排了眼線盯着各方動靜。”
魏鸷亢奮後少有的憊乏,略微點頭簡要吩咐幾句後便讓各自去休息。
月亮隐入黑雲中,隻周圈泛着朦胧光暈,魏府幾處屋子接連亮起了燭火。
魏老夫人剛被喚起,聽完下人禀告,面色便有些青灰,久久未語,這腌臜的事出到了眼前,真拿她當死的不成,語氣是久上位者的強勢,“不用等幾日了,尋兩個粗使,直接摁住,能問出些東西便問,問不出直接處置。”
“省的髒了明日朝陽。”
下人聽的駭然,凜了身子忙去處理,後罩房黑漆漆的一片,丫鬟均在安睡,門悄悄推開,就着夜色,悶哼兩聲便沒了動靜,粗使這種事情做得多了,手腳麻利的把床上之人捆成了粽子,輕悄悄擡出了院子。
一瓢涼水潑向地上女子臉上,看着地上人轉醒,起先還有些無知,看清周圍環境,立時掙紮起來,她當了十二年的丫鬟,這是哪裡她一眼便曉得,卻苦于手腳被綁,隻起身趴在地上咣咣磕頭,額頭刹時血肉模糊。
“别喊,就讓粗使拿掉嘴中粗布。”
白翠驚恐的連連點頭,嘴内一空,在疾言厲色下,卻不敢大聲喧嘩,挪身上前,對着上首人祈求道,“丁嬷嬷,奴婢犯了何錯事,求您明示訓下,我...”
惶恐之下,已哆嗦不敢人語。
“今日可去了大廚房?”
“是,因...”
“可動了鶴鳴苑膳盒?”
“是,為...”
“去大廚房目的何在?”
白翠雖年歲較一般丫鬟大,但卻也羞澀不敢直言,停頓片刻,便聽到周圍響起嘲諷笑聲,兩個粗使手裡用力掐着她皮肉,頓時哀嚎在地,看她竟敢出聲,忙往臉上呼了兩巴掌。
白翠也是未經風雨的長大,臉頰頓時腫脹如饅頭,聽着丁嬷嬷鄙夷道,“下賤東西,居然也敢打上大少爺主意。”
看她面色驚懼不定,轉而臉色頓然,心内諷道也不是蠢笨的玩意,看她攀上來,立時伸腳蹬遠,冷淡說道,“白翠,和你共事多年,接下來的話算是全了我們之間情分,也讓你長些心智。”
“做丫鬟最該有的便是本分,你偏偏長了癡狂的心,大少爺中了毒,下在膳食中。”丁嬷嬷看着白翠面色慘白,手指伸出放在嘴上,“噓,不用辯解,是你不是你,自有侍衛查清,大少爺何等人物,擡手便能決定魏府生死,是你,該千刀萬剮,不是你,但偏偏你被當了刀,隻能算你蠢笨,你該死。”
“老夫人最不想的便是雅舍苑的人惹了大少爺的亂子。”
一句句敲的白翠發暈,她從未下過毒,今日一幕幕在眼前紛飛,忽然靈光一現,看着兩個粗使作勢賭她的嘴,真如此,她便徹底完了,忙呼喊道,“是十香,鶴鳴苑的十香,她進廚房了,真的,我說的是真的……唔……”
丁嬷嬷懶得再看一眼,剛說了聰明便笨上了,“是誰無所謂,真相自會查明,但絕不能牽扯雅舍苑,所以為了平大少爺多思,你必須得死。”
丁嬷嬷甩袖出門,未出十步,身後便沒了動靜,快步進了雅舍苑,斂了神色,拍打了衣襟,進去回禀。
“當真這麼說?”
此事幹系重大,不敢妄言。
魏老夫人徹底沒了睡意,想了片刻,臉色便有些不好看,吩咐道,“明日把此事完整告訴空青,便由此作罷吧。”
“是。”
窗外褪去暈黃,露出點點灰白,潤濕濃稠霧氣迷蒙似平靜湖面,微石投湖,未起漣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