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君一行人先是馬車後換的商船,起先桐君興緻高漲,到了一個地方必得帶着如意和青綠去逛逛,上了商船後,除了兩岸草木由黃變綠還有些新奇,到了海州後波瀾不驚的水面以及景色,她便有些看厭了。
她便待在船艙中,看着魏鸷處理手中文書,她還能時不時出去玩,但他好似永遠有處理不完的事情,也不知案上的文書如何來的。
偶有風浪,商船搖晃,他持筆手腕從不慌亂,一筆一筆寫着,寫完後将筆擱置在水浪紋樣筆山上,那是她首次登船時,碼頭上多是挑着擔子售賣的小販,當時小販言辭鑿鑿是取的黃山石雕刻的,波浪起伏,造型清雅,她一眼便瞧上了,買下當做給他的謝禮,算是感謝這些時日他資助銀兩。
當她語笑嫣嫣将筆山捧到他面前時,他神情平平接下,看不出喜怒,她心底有些失落,但卻發現日日擺在案頭上,她心底帶着隐秘的喜悅,想應該是喜歡的。
“可無聊了?”他撫了撫衣袖,擡起手被她側身躲過,聽她不滿嘟囔道,“剛梳好的發髻,可不能再亂了。”
魏鸷樂意看得她小女兒樣子使些性子,眼神灼灼望着她,自出了京城,她性子便有些跳脫,整日帶着兩個小丫鬟出入市井,買些雜七雜八的東西,殊不知她耀如春華的樣貌,惹了多少宵小的眼,虧着暗中的侍衛護衛得力,否則他必不會允她抛頭露面。
自他登上商船,以富商身份此次南下采買,她便将發梳起,以富商小妾自居,真真心思玲珑,不點便透,眼前她一身天藍織錦緞百褶裙束着身段婀娜,額頭光潔,星眸微嗔,粉面含春,勾得魏鸷心頭酥癢,手便有些不老實,心猿意馬的摸着發梢,時而碾磨後背脊骨。
織錦緞表面平滑,質地柔軟,布料輕透,魏鸷手闊,似是而非的偶爾輕觸,手心的灼熱争先恐後地穿透織線覆在桐君身上,一股湧動便由他指腹的着力點從脊骨攀升到後頸,隐入發間,帶起一陣眩暈,身子早已受不住輕顫起來。
桐君曉得是幼時那藥物所緻,離不得他的身子,也喜歡他多番逗弄,可知曉是一回事,每每心思混沌,意識迷離比之身子酥軟更羞臊。
猛然騰空,她驚呼未喊出,下一刻便被放在他腿上,細長的手指輕擡起她下巴,一雙星眸凝起秋水,流轉間雨意雲情驟起,桐君受不住他幽深的眼神,煙籠玉筍的手輕輕推了下肩膀,下一瞬,她再也忍不住的呻/吟出聲,眼裡的怯怯似要凝水成露,他怎麼能含住。
身子徹底癱軟下來,由他在上面興風作雨,兩人移轉間一切混亂,身下不知何材質的案桌泛着溫涼,上面坐着膚如羊脂玉的桐君,魏鸷看着極其鮮明的景象,徹底猩紅了眼,聽着身下悠悠婉轉顫音,伴着窸窣的哀求,耳邊一聲聲的“老爺”,早已沒了理智。
事後,桐君側身躺在矮塌上氣喘籲籲,身上的衣裙已不成樣子,那人神清氣爽坐在官帽椅上又看起了文書,臨海的窗戶被開了細縫兒,徐徐涼風稀釋着船艙裡濃厚的味道。
桐君心裡叱罵他孟浪霸道,也不曉得在船上從哪裡搗鼓來的高大桌椅,居然膽大包天在上面做那等子事,此刻故作高深在上面看文書,虧她還心疼他辛苦,也不曉得擦擦,上面可還有那些東西呢,最後罵他臉皮厚城牆了了結束。
魏鸷看她樣子便曉得又在心裡罵他,壓下眼底笑意,問道,“可無聊了?”
“不無聊。”
剛才一個沒回答便落得如此下場,桐君哪裡還敢說無聊。
接下來的時日桐君算是見識到他的惡劣,離着京城越遠,他便越發空閑,可苦了桐君,等真正歇息夠,站在船頭之時,才猛然發覺船艙内的不知日夜中,商船已進入了蘇州地界。
氤氲水汽中浸潤着複雜氣味,胭脂味,桂花味,還有隐隐夾雜其中的嗆鼻的煙火氣,偶爾能聽到順着風傳來的絲竹之音,悠然入耳又缥缈朦胧,隻聞其聲不見其人,這番奇妙引的所有人都出了艙房,站在船頭望着遠處蒙蒙水霧。
“想必是偎紅樓的恩宵曲。”那人手指跟着曲調附和着,嘴裡一邊說着。
一瘦高男子反駁,“也是也不是。”
那人手指一停,明顯不悅被駁斥,掃視了一身的衣裝,不過爾爾,帶着怒氣冷笑問道,“哪裡是,又哪裡不是?”
瘦高男子絲毫不惱,“此曲卻是恩宵曲,卻不是偎紅樓,是琉璃姑娘的”。
那人還以為能說出多麼高深的門道,不屑道,“琉璃姑娘不也是偎紅樓裡出來的?”
瘦高男子聽此撥開衆人,站在那人面前,煞有介事說道,“偎紅樓是偎紅樓,琉璃姑娘是琉璃姑娘,怎可相提并論,若不是琉璃姑娘心善,留下了偎紅樓的招牌,養着老鸨母那群人,她們還不知淪落到何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