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說不清自己現在是什麼心情,驚喜還是恐懼,亦或是惶恐不安?
但是,當飄香的螃蟹端上桌時,太宰治果斷放棄了厘不清的情緒,投身美味的懷抱。
都說好的食材隻需要最質樸的烹饪方式,清蒸的螃蟹蟹肉軟嫩清甜,料理得當沒有一絲絲的腥味。
貓咪也分到了屬于自己的一份螃蟹,它哼哧哼哧地嚼着,嗓子裡發出愉快的呼噜聲。
“異能力也會想吃東西嗎?”
“不知道,但是小小會。”
“這隻貓叫小小?淩川還會給異能力取名字啊。”
“畢竟小小就很像一隻普通的小貓啊,頂多就是比别的小貓更會打架一點而已。”
太宰治敢肯定,櫻井淩川說的一點絕對是億點。
異能力怎麼可能真的和普通貓咪區别不大啊。
暖黃的燈光打在兩人身上,他們談論着瑣事,像是最普通不過的平常人家。
太宰治主動提出幫忙洗碗,卻因為不熟練被櫻井淩川趕出了廚房。
他窩在沙發裡,抱着那隻玩偶不自覺地蹭了蹭,沒被繃帶遮住的一隻鸢眼直直地盯着廚房裡的身影。
或許是這個小房子真的過于溫暖了吧,太宰治在這樣的環境下也忍不住放松了自己,任由自己昏昏欲睡。
一會就好。
他想到。
隻睡一小會就好。
鸢色的眼睛被遮擋住,十五歲的少年抱着玩偶靠在沙發上淺淺地睡了過去。
太宰治當然不會真的睡着,他隻是覺得這樣溫暖的地方,稍稍放松一下自己也不錯。
隻是淺眠的太宰治被櫻井淩川走出廚房的聲音給驚醒。
他先是沒反應過來一般警惕了一瞬,又放松緊繃的身體,任由自己打了個哈欠。
天黑了,他應該走了。
太宰治站起來,朝着櫻井淩川擺擺手。
“感謝款待,我走了哦。”
門外驟降的溫度讓太宰治清醒了不少,他一腳跨出了溫暖,走進了寒風中。
隻有被他緊抱着的玩偶還殘存一絲暖意。
路上沒有燈光,顯得有些昏暗,太宰治一步一步走着,在鋪路石上發出“哒哒”的聲音。
鞋底與石塊磕碰出沒有規律的樂章,太宰治低着頭看着自己的鞋子,專注地走着。
“太宰!”
身後傳來櫻井淩川的聲音,櫻井淩川跑到太宰治的身邊,微微喘息着拍了拍太宰治的肩膀。
“走這麼快,差點沒有跟上你。”
“這不是跟上了嘛。”
太宰治微微歪頭,像是在喟歎。
櫻井淩川感覺太宰治的話有些奇怪,仔細想了想,又覺得并沒有什麼問題。
“嗯,送你回家。”
天一開始是黑的,因為月亮被烏雲遮住了,而現在月亮出來了,朗朗的月光照在了櫻井淩川身上,紅色的頭發顯現出寶石一般的光澤。
櫻井淩川手上還殘存着水迹,他随意地甩了甩,又從白色風衣的口袋裡拿了張紙細細擦拭。
“淩川根本就不用跟出來的嘛,我一個人也可以回去。”
注意到櫻井淩川的動作,太宰治突然說道。
櫻井淩川詫異的瞥了太宰治一眼,解釋道:“可是你是個未成年啊,晚上的橫濱很危險的。
櫻井淩川選擇性忽略了太宰治Mafia這個身份,真心實意地認為太宰治一個人走夜路不安全。
太宰治不置可否,他聳了聳肩,沒有說話。
夜很靜,但也算不上安靜,不遠處的嘈雜聲說不定是哪裡的組織在争鬥,“咻咻”的不一定是高速飛行的鳥,也可能是奪取人生命的告訴飛行的子彈。
這就是橫濱,暴力和黑暗在這裡集聚,讓橫濱這個美麗的濱海城市成為了“罪惡之都”。
櫻井淩川和太宰治一路走着,穿過炮火聲和吵鬧聲。
他們一直走,一直走。
他們走了多久,誰也不知道。
隻是一路上的景色逐漸荒涼,樹木從青蔥變為枯黃,鳥鳴從婉轉變得凄涼,周邊散落着廢墟和集裝箱,目之所及,根本看不見人居住的樓房。
太宰治站定了腳,笑着說:“到了。”
“啊?到了?”櫻井淩川詫異的扭過頭。
“你住哪?”櫻井淩川看向一旁笑嘻嘻的太宰治,疑惑地看了看周圍。
難不成這裡有什麼地下通道?
“這裡啊,淩川拜拜!”
閃進集裝箱的太宰治在關門時看見櫻井淩川微微睜大眼睛,張開嘴好像要說什麼的樣子。
“等……”
“砰。”
鐵門發出一聲嗡鳴。
櫻井淩川想說的話重新吞進了肚子,他以審視的目光掃視着集裝箱,眉毛緊緊地皺着。
“難不成裡面裝修不錯嗎……”
他懷疑地回想起太宰治開門時門内的場景。
好像也不是能住人的樣子。
櫻井淩川站在集裝箱的前面,站着思考了很久。
冷風從衣領灌入,他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啊……”他無意識的歎出聲,“下次再來好了。”
他會把太宰治的“家”好好觀察一遍的。
集裝箱内太宰治不知道櫻井淩川的打算,集裝箱外櫻井淩川也不知道太宰治的思緒。
太宰治聽着門外過了許久才傳來的離開的腳步聲,他繃直的身體猛地放松。
他有些無措地看着手裡的玩偶,他的集裝箱,似乎并沒有與這隻玩偶适配的地方。
猶豫了許久,他最終還是将它放在了自己那張幹淨的折疊床上,他蹲下身,戳了戳那隻玩偶,用抱怨道語氣呢喃:“真是便宜你了,這可是我睡覺的地方。”
玩偶不會說話,沒有人回應太宰治。
夜很靜,與之相反的,是夜裡人們紛雜的愁緒。
但時間不會停止,它無時無刻不在流轉。
在第二天,櫻井淩川挂着黑眼圈,無精打采地趴在桌子上批着文件。
好煩好煩好煩。
不想工作不想工作不想工作不想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