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焰客氣地拒絕了兩位老人塞過來的錢。“不必擔心,能為大家分憂是我們的心願之一。”
最後時焰抱着一些漢斯母親做的餅出了門。
“你們值得衆人欽佩,爬珠峰本就不是一件易事,你們甚至願意幫别人了結心願!這相當神聖!”
俄羅斯。
易西山把巴莉耶娃的照片給她家人,也是一沓,各個方位都有。
巴莉耶娃的妹妹看着照片,笑得很開心:“媽,你看這張!和姐姐生前拿槍的樣子一模一樣!還是這麼酷!”
易西山看着這一家人,禮貌地道别。
“等等,先生!”一個小男孩追出來,給易西山塞了一把巧克力,“不苦的,祝你天天開心!”
唐戲很年輕,黑長直,穿着旗袍,一颦一笑間是常人趕不上的風韻。
她剛從舞台下來,臉上的妝還沒卸便來見斯樓。妝容帶着一股香,遠遠便飄到宋與觀鼻中。
柔美的旗袍,配上她的妝容,反倒顯得幹練。
“你好,唐戲。”唐女士身段窈窕,悠悠坐下,從包裡拿出一包卸妝濕巾來,直接往臉上抹。
卸妝後的唐戲依舊眉目如畫,少了幾分利落,眼波流轉間妩媚就透了出來。
“你好,宋與觀。”
宋與觀也照樣介紹,心裡猜測對方是什麼物種,這副模樣,說是黎念同族也是正常,要放在文人筆下,那得多進幾回聊齋。
唐戲大大方方:“實際我該叫你聲哥,但是我更想叫小宋。”
“請便。”宋與觀點頭。
唐戲現下是二十七,比宋與觀大,叫“小宋”無可厚非。
“我是木偶。”唐戲便先自我介紹了,“我記得你。不必驚訝,紀哥的柳仙,他時常挂嘴邊。”
“民國那會,你應當見過我,我在上海租界那邊唱戲,人稱小金钗。”唐戲接過斯樓遞的水,笑盈盈。
宋與觀當然有印象。
“紀有堂帶我看了很多場。”
可是……宋與觀遲疑了一下,當時的小金钗是男生啊。
那位小金钗是旦角,最愛上的劇目是《穆桂英挂帥》,偶爾換換口味就上四大古典戲劇。
小金钗年齡是小,但五大劇種都精通,人也靈動可愛,不擺架子。有人點貴妃醉酒,他就笑嘻嘻地唱上一段,有人問他三進士,他就道“哦,人賣草能值幾何,自然是草賣人呐”,然後再補充“科舉早就被廢除啦”。
宋與觀聽過幾回,也見不少人被小金钗唱得回心轉意,安置好家人就去投了黃埔軍校。
宋與觀還目睹過有個男人贈上大捧鮮花,說要給小金钗安定與榮華。
小金钗吊着眉,嘻嘻笑:“大夥兒夫人是個吃齋的真善人,可不像人家老虎戴素珠,假充善人啊!”
台下觀衆都哄笑,那男人挂不住面子,臉漲得通紅。又聽小金钗翹着手指一點,聲音抑揚頓挫:“衣冠禽獸。”
宋與觀目睹了這場好戲,回去和紀有堂分享,樂不可支。
再後來,戰争爆發,紀有堂和宋與觀先後參軍,期間偶爾聽人提起“小金钗”三字,也隻是一聲歎息。
宋與觀還以為那男孩早已遭遇不幸,但如今唐戲坦言自己就是那個靈動的男孩。
唐戲的笑臉與小金钗重合了。
斯樓替唐戲解釋:“木偶……她原身沒有性别,喜歡當女生而已。”
宋與觀恍然大悟:“抱歉,以前沒接觸過,是我見識少了。”
“無妨,”唐戲從包裡翻出一根棒棒糖,聽斯樓說了幾句話,叼着糖走了,“期待下次見面,小宋。”
在《子眇舊事》劇組的宋與觀營業次數變多了,殷浙等粉絲喜上眉梢,許願自家哥哥一定要保持這個營業頻率。
每隔一段時間就被江禦晨督促營業的宋與觀身心俱疲,心想活該江禦晨粉絲多,他隻想當個懶鬼,壓根不想營業。
營業照片多是古裝,大家也知道宋與觀進了子眇劇組,一個勁讓宋與觀多注意身體。
江禦晨刷着評論,驚疑不定地問宋與觀:“與觀,你多久沒休息了?”
宋與觀緩慢地眨眨眼:“沒多久吧。”
江禦晨幫他數:“你二月多就去了《信天翁》,然後是《鬼屋》,現在是《子眇舊事》,你壓根不用休息?”
宋與觀恍然發覺這一年又過了一半了。
“我期間有好幾天都是玩的,休息過了。”他道。
江禦晨覺得不可理喻:“你簡直瘋了,生産隊的驢都沒你拼!你現在也不缺資源吧,粉絲也不少,别老當拼命三郎。”
宋與觀思緒已經不在這裡了,他在想紀有堂。
他們元旦确定關系,過了半年,卻好像分别的時間遠比相伴更長。
一直都是這樣。
“在聽嗎?與觀?”
回過神的宋與觀挂出人畜無害的微笑:“抱歉,麻煩你再說一次?”
江禦晨好脾氣地重複了。
“拼命三郎……”宋與觀若有所思,他與江禦晨對視,有些不理解,“可是粉絲需要。”
江禦晨氣不打一處來:“你現在不缺人氣,保持營業就好。那些不出名的人才需要曝光度,你現在不需要。”他深吸一口氣,“就算你需要,你已經半年沒休息了,粉絲需要的是平安健康的你,懂嗎?”
宋與觀搖頭:“我收了他們的期望,自然要付出一定的代價的。如果這個代價是勞累一點,那也沒什麼關系。”
“你最好找人偷偷錄音。”江禦晨咬牙切齒。
宋與觀毫不在意地笑。
“不用擔心,真的,我隻是心裡有别的事,如果不連軸轉,我會止不住地去想。我太需要用忙碌沖淡心裡的念頭了。”他安慰江禦晨,“放心,八月我已經安排了旅遊計劃,會好好放松的。”
江禦晨瞪他:“你最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