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大家也是特意為他帶一點熱度，宋與觀雖然覺得沒什麼必要，但還是蠻感動。

他稍稍抱怨：“為什麼讓我來……”但還是很自覺地重新打開微博，去看劇組官号有什麼消息。

沒有大事，很安心。

然後他又看到了許則他們的視頻，覺得好笑：“你們這樣弄，絕對有人罵我這種無名小卒怎麼蹭上大佬的熱度啊。”

一翻評論區，果然如此。

宋與觀覺得新鮮，遂問紀有堂：“我看起來就很想紅嗎？”

紀有堂反問：“你想紅嗎？”

宋與觀想了想，回答：“其實紅與否都無所謂。”

“那不就得了，相由心生。”紀有堂打開電視，調出《浮萍》，毫不猶豫點擊“開始觀看”。

宋與觀：“诶诶诶诶！住手！！！大相鼠！！！”

蘇一岱導演的新劇本《三緘其口》的标簽是“星際”，雖有男女主，卻非戀愛片。

男主是沉眠數百年的古地球科學家，女主是藍星中負責研究人類壽命問題的小組組長。

梗概則是女主在收集古人類基因時無意喚醒了男主，女主不問男主存活至今的方法，男主不問女主研究的進程和結果。女主将男主囚于科研院中，拿男主試藥，男主邊接受着，邊憑無數門道打探着這個世界的底細，最終成功出逃。

數年過去，女主作為随行醫生跟随星艦去征戰星盜，卻發現男主是星盜那邊的研究員。這些年間，女主容顔未變，而男主雖受過藥物，卻依舊如古地球人一般變老。

最後是女主與男主1V1。

“你桌上的藥物都是關于延長壽命的，”女主道，“為什麼你還會這麼快變老呢？”

男主笑，反問：“誰說我研制它們是要自己用的？”

女主不解，卻也不再多問。論武力，男主自然不是她這種受過專門訓練的人的對手，很快男主就被子彈擊中左胸，倒在地上。

他心髒天生往右偏一些，即便中彈，也可以多拖一會。

他慢悠悠地說：“長生的誘惑力真有那麼大嗎？”

女主皺眉。

“始皇帝三山求仙，崩；漢武帝服丹難悔，崩；唐太宗年晚求藥，崩；清世宗求道問丹，崩。”男主咳出幾口血，但是笑得很開心，“古來聖主皆無成，你們聯邦，難道就能成嗎？”

“你們的壽命已經延長到兩百多歲了啊。”男主望了望門外，打鬥聲仍激烈，星盜們在誓死抵抗。

他笑：“富人豈知窮人苦呢。”

笑完，便咽了氣。

女主不會說自己其實并不支持聯邦的行為，她的研究隻是迫不得已。

也沒人知道這些星盜都是本命不久矣的人，多虧了男主的藥，才存活至今。

星盜的艦船上是一群早就該與死亡會面的人，他們隻是漂泊在聯邦之外，未偷未搶，自食其力——他們其實不能被稱為“星盜”，反而更像無業遊民。

但誰也不會多說一句，因為再怎麼說也無法改變。

他們三緘其口。

宋與觀支着下巴：“我對男主這個角色位有點感興趣。”

然後就聽見紀有堂說：“那你空出時間準備一下，我們下個月去面試。”

某條蛇笑倒，又躺回紀有堂腿上，鼻尖是不濃不淡的冰雪味，他惬意地一甩尾巴，蛇尾半窩在沙發上，尾尖有一搭沒一搭地拍着地面。

他忽然道：“大相鼠。”

“嗯。”

“紀有堂。”

“嗯。”

無論宋與觀叫什麼，紀有堂都有回應。前者眯着眼，琥珀色的瞳孔透着一點金，愉快極了。

“喜歡你。”

紀有堂終于從電視上移開眼，低頭看自己的小家仙。

“我愛你。”

實際上還是很害羞的千年大蟒蛇紅了耳朵。

他躺了躺，想起以前自己也常常和紀有堂讨論關于“長生”的問題。

他們是精，對壽命并沒有太多擔憂，但即便見識了太多人類的生離死别，心中有情，便難免恻隐。

“大相鼠，”北魏的宋與觀能保持蛇身就不化人，一條小蛇卷在紀有堂的脖子上，“為什麼那麼多人求長生不老呢？這真的好嗎？”

“好，也不好。”紀有堂道，“你如今已經一百多歲了，甚至抵得上三個凡人的一生。你不缺衣食，不缺壽數，也已經受了長生的恩惠了。”

“可是那是我自己修煉來的，我應得的！”

“開化者壽百年，”紀有堂慢條斯理，“你苦心修煉，又如何不是求長生呢。”

宋與觀不說話了。

紀有堂又問：“你現在看世人，你看得到他們嗎？”

小蛇懵懵懂懂：“為什麼看不到？他們在我眼裡啊。”

紀有堂無奈地笑，語氣卻頗為憐憫：“不，你看不到。”

後來宋與觀才明白，紀有堂說他看不到世人，是因為他隻是“看在眼裡”。眼睛是最會走馬觀花的，他掃過幾百年塵世，能記住的其實寥寥無幾。

要看在心裡，記在心上，才是真的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