焱雀一掌拍在他背上,道:“不要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你的兄弟,你對他還沒有信心嗎?”
柳珘被她拍得一個趔趄,心想你這個女孩子怎麼手勁這麼大,蘇一心走到二人身旁,柳珘道:“有異動嗎?”
蘇一心搖了搖頭,柳珘道:“你守好了,一旦發現是誰下黑手,立刻把他揪出來交給侯爺徹查”。
蘇一心道:“放心吧,隻要他再動手,絕跑不了”。
說話間,台上勝負已分,葉砺在班達旋身掄錘的空隙裡快速矮身竄到他身前,右手反手握刀,刀背擊在班達胸口,而班達的重錘還未舉起,高倉巍擊鑼,高聲道:“大煌,葉砺,勝”。
葉砺收刀,抱拳道:“承讓”。
班達點頭示意,提着重錘走下台,班納登台,長刀一展,道:“北漠塗阚部,班納,請”。
柳珘躍上台,道:“大煌禁軍少鋒營,柳珘,請”。
班納道:“閣下可是曙城柳氏子弟?”,柳珘點頭,班納道:“失敬”,言罷長刀橫斬向柳珘面門,柳珘矮身避過,班納刀法剛猛,似有千鈞之力,柳珘剛開始隻能格擋,數十招後突發猛勁,化守為攻,刀刃相擊的聲音在場上此起彼伏,又一次刃鋒相對時,班納手中的長刀一壓,竟逼得柳珘矮身單膝跪地,柳珘提氣相抗,還是被壓制得動彈不得。
蘇一心急道:“這是要輸了”。
焱雀沖台上大喊:“風卷殘雲”,柳珘大喝一聲,架着長刀的手往上一提,身子仰倒,班納原本穩如泰山,沒防備住被他帶着向前一撲,衆人都沒看見柳珘是如何到的班納身後,隻看見他單手持刀,刀背架在班納頸邊,而班納的長刀刺入台面寸許,高倉巍鳴鑼,高聲道:“大煌,柳珘,勝”。
班納拱手道:“柳氏刀術名不虛傳,鄙人甘拜下風”。
柳珘道:“這不是柳氏刀術,這是定都侯所傳的劍術”。
班納吃驚的望着他,柳珘抱拳道:“承讓”,反身下台,回到焱雀和蘇一心身邊,人還沒站穩,焱雀一巴掌拍在他後背道:“好樣的”。
柳珘一口鮮血噴在地上,吓了蘇一心一跳,柳珘瞪着眼睛向焱雀吼道:“你幹什麼?謀殺嗎?”
焱雀道:“是不是舒服多了?”
柳珘和蘇一心一愣,焱雀道:“看你面相就知道你氣血瘀滞,吐出來就好了”。
柳珘抹了一把唇邊的血,試着運氣,胸腔裡果然順暢許多,感謝的話到了嘴邊,不知怎的就是說不出口,盯着焱雀幾番欲言又止,焱雀被盯得有些發毛,捏着他的下巴把他的頭轉向台上,道:“行了,看比賽吧”。
北漠已敗兩陣,蘇一心的精力高度集中,比武場上圍觀者不少,連公主都戴着紗笠在戰鴿的陪同下穩坐觀賽,二人時不時附耳交談,公主的近身侍婢恭敬端莊的侯在一旁,公主的近座是北漠大王子那羌,蘇一心注意到他的目光在比賽休憩時一直徘徊在公主的身上,似乎也并不太在意比賽的結果,而北漠觀戰的武士們皆醉心于比賽,毫無異常,蘇一心暗暗的把白貓蜜兒從身體裡放出來,低聲囑咐她隐身去巡查,蜜兒領命而去,如一陣煙霧般散于空中。
擂台比武第三陣,北漠那爾霍對戰大煌餘姚川,那爾霍使的是蟒皮長鞭,餘姚川使的是精鋼鍛造的七尺長槍,那爾霍的鞭法北漠聞名,他的長鞭如沙蛇,可以精準的勒斷沙從沙洞裡探出頭的沙鼠的喉嚨,而餘姚川的槍法師承葉新塍,勁道準頭都是一流,二人使的都是長兵器,纏鬥的時間最久,最終是那爾霍的長鞭纏住了餘姚川的長槍,奮力拉扯下,長槍脫手,直釘入兩丈開外的草地,那爾霍收鞭,高倉巍鳴鑼,“北漠,那爾霍,勝”。
餘姚川的掌心在長槍脫手時被磨掉了一層皮,翻出猩紅的血肉,可見那爾霍力道驚人,那爾霍不擅言辭,隻抱拳便匆匆下台,餘姚川跟着下台來到柳珘幾人面前,柳珘見他面色呆滞,拍了拍他肩膀,安撫道:“盡力就好”。
餘姚川忽而兩眼放光,激動道:“太痛快了,從來沒有這麼痛快的跟人打過,真想再來一場”。
柳珘的手僵在他肩膀上,整個人尴尬不已,焱雀暗自發笑,心道又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樣勝負心那麼重,此刻兩勝一負,衆人把目光投向手握長劍的徐方正,徐方正汗顔道:“你們别給我這麼大壓力,我的劍法你們也都知道,少鋒營裡雖然排得上号,卻也不是頂好,再說了,我輸了,不還有郡主善後嘛”。
焱雀道:“徐公子,你可别指望我,你們禁軍總不至于把勝負寄托在我一介女流身上吧,人遇事還是多指望自己,少仰仗别人,你隻管上去奮力搏這一場,赢了漂亮,輸了也光榮,但你要在這裡不戰便讨饒,日後莫怪我們看不起你”。
徐方正被她一席話激得羞憤難當,長袍一撩,拔了劍便跳上台去,自報家門的聲音都響亮而铿锵,柳珘看了眼焱雀,道:“郡主殿下好一張利嘴,給我兄弟激得鬥志滿滿,佩服佩服”。
焱雀道:“不用謝,他要是赢了,我便不用上去了,對大家都好”。
徐方正一鼓作氣卻很快便吃到了苦頭,那勒察的重斧砸得他在台上雞飛狗跳,滿身的精妙劍法都好像堕入泥沼,根本發揮不出來,隻有幾招攻勢勉強還算漂亮,為他喝彩的聲音稀稀拉拉,他也愈感挫敗,葉新塍站在高倉巍身旁深深的歎了口氣,道:“這些個世家子弟,文武都差強人意,真是不知道該如何教導”。
高倉巍慢條斯理的道:“對他們最大的教化就是失敗,平日裡眼高于頂,現在給北漠人揍得毫無還手之力,丢盡顔面,往後才有心思發憤圖強”。
說話間,徐方正已跌坐在地,那勒察的重斧劈在他兩腿之間,他的長劍紮在台下,劍身晃蕩,他隻覺得手腳發麻,那勒察收起斧頭,伸手把他拉起來,“嘿嘿”一笑道:“劍法不錯,北漠包括大王子在内,都很少有人能在我手底下扛這麼久,往後勤加練習,保準能打赢我”。
徐方正下台時腿還在抖,蘇一心攙扶着他一瘸一拐的回到隊伍裡,焱雀想說些什麼,柳珘惡狠狠的瞪了她一眼,道:“閉嘴”,焱雀隻好把話咽回肚子裡,徐方正看臉色似是要哭,蘇一心柔聲道:“好了,你已經盡力了,對方太兇猛,我要是上去,結果也跟你一樣”。
徐方正哽咽道:“真的嗎?”
蘇一心道:“真的,我從不騙人”。
焱雀和柳珘繃着沒有笑出聲,擂台比武此刻平局,衆人期待的最後一陣終是到來了,焱雀綁緊了頭上的抹額,沖對面的那都呲了呲牙,拔了徐方正的長劍躍上台,高聲道:“世子,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