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軒這不經意的一個自我懷疑,倒是引起了顧陌的興趣。
顧陌饒有興趣的單手撐頭看着不敢擡頭的葉軒想着:‘到底是誰給這傻子灌輸了這不準擡頭的思想。’
又擡眼看了眼沐風,沐風心領神會的默默搖了搖頭,确認此事與他無關。
看着中了回毒突然變得有些傻愣愣的葉軒,顧陌清了清嗓對着門口的葉軒問道:
“還有事?”
“回殿下,沒了。”
葉軒茫然:‘我還以為是你還有事要吩咐,這會兒倒是嫌棄我了。’正欲再次行禮,話還沒出口,手剛擡起來,顧陌略顯威嚴的又道:
“你自進東宮,好似從未擡頭,是怕本宮?”
“殿下聖顔,卑職豈敢随意窺伺。”
沐風嗤笑:‘你以前看得還少嗎?’
“擡頭。”
顧陌不冷不熱的一句話剛出口,莫說是葉軒被震驚到,就連沐風都被顧陌這臨時決定給吓了一跳。
“卑職不敢!”
葉軒聞言立刻俯首跪下,在大腦裡飛速思考究竟是哪句話得罪了顧陌。在他看來顧陌就是喜怒無常的,他着實是摸不準顧陌的路線。
沐風望了望顧陌,又看了看葉軒,無奈扶額在心裡大喊:‘葉公子你倒是擡頭啊!’
顧陌隻是淡淡一笑,眼裡沒有失望,或許剛才确實隻是他的一時沖動,但似乎不論葉軒擡頭與否,他都已經想好了所有的結果。
“退下吧。”
“是,卑職告退。”
葉軒踏出東宮大門時,像極了當時的楊艾,隻是葉軒是深深吸了一口氣。
“這東宮冷得确實是讓人有些透不過氣……”
太子忽然對他發難,卻又沒有刁難。滿公公進宮時對他的的提醒是真是假他也不想知道了,他隻盼着以後能少接觸這位太子殿下就很不錯了。
有這麼一瞬間,葉軒突然不想赢了,最後的那場比武,他竟然不想拼盡全力了。
“輸了……也不丢人吧……”葉軒絮絮叨叨的邊走邊自我懷疑的出了宮去往兵部安排給他的住所。
查出了刺客,明天便是最後一場比試,最後是如願遠離東宮,還是近身侍奉……再想想吧。
也不知,若是哪一天葉軒知道了太子就是自己心心念念的“弦之”,不是該作何感想,也不知道他會不會後悔今日“不擡頭”的選擇。
葉軒走後,沐風拿着他呈上的奏章出了門。顧陌沒看裡面的内容,他清楚裡面寫的是什麼,不管這南國都城裡發生什麼,都可以推給一個死人,除非能見鬼神,否則就沒法給任何人論罪。
“好一個兵部,竟拿個死人來糊弄朕!”
禦書房内,瑄帝看着沐風呈上的奏章大發雷霆。
“陛下息怒。”趙公公上前勸谏,衆人也都紛紛跪下,等瑄帝的氣消得差不多了,立即給了沐風一道旨意。
沐風出了禦書房後帶兵直接去了兵部尚書的府邸。讓兵部尚書喊冤的機會都不給,直接緝拿,查抄了整個府邸。
沐風手上的聖旨裡寫的是:兵部尚書渎職,辦事不力,削官待審。
刺客一事瑄帝雖然下旨交給太子全權處理,但奏章不經瑄帝直接呈給顧陌,旁人也許不覺得有何不妥,但在有心人看來,怎麼看都是大不敬。
葉軒才來幾天,對這些事自然是不知道的,而兵部尚書是主審,葉軒剛醒就來述職,呈奏章一事自然也是兵部尚書告訴葉軒的。
這其中的要害葉軒不知,這個在朝多年的老狐狸又怎麼會不知道呢。既然已經有人開始着手試探,顧陌也沒想過要讓他們失望。
午時,侍衛房内,季陽一個勁的偷瞄葉軒,葉軒起初隻是覺得孩子小,還怕生。後來被季陽盯煩了,擡頭問:“怎麼了?有話說?”
“大人今日見到殿下了嗎?”
“嗯。”
“殿下不曾說了什麼?”
“嗯。”
“敢問大人以前是否和殿下相熟?”
“不熟。”
季陽心道:不熟就見鬼了,手都牽了,還抱了,昨夜還睡在太子寝殿,今早看着葉軒好些了才被送回來的。
“你想說什麼?”葉軒被這一句句的問煩了,季陽話到嘴邊,想到沐風殺人的眼神,埋頭吃飯道:“沒事,沒事,大人多吃點,才受了傷,要好好補補。”
今日侍衛房加了補血的菜和湯,别人還自以為是太子給的賞賜,隻有季陽和劉翼知道這明晃晃的是沖着誰去的。
比武被推遲在三天後舉行,期間東宮不讓葉軒再當值,直接下令将人攆回葉府,好好養着。
葉軒剛進府,二老正在大堂坐着喝茶,見他回來也沒多問什麼,宋清風叫了他過去坐,伸手就給他把脈。
“爺爺?”
“别說話,我看你臉色不好,給你看看。”葉軒在昏迷時并不知道那天的事,宋清風也并沒打算要告訴他,回來後也隻告訴葉老葉軒隻是受了點皮外傷,解毒之事隻有那日在殿内的瑄帝、甯王、顧陌和他知道。
葉軒也隻以為自己中了普通的毒,睡了三天就好了。
宋清風把完脈,問:“太子殿下如何?”
“我今日求見,殿下并無不妥。”
“你過幾日進宮,将我府裡的那株上好的千年人參給殿下帶去。”宋清風自那天後陸陸續續的給東宮送了不少補氣益血的藥,雖然宮裡什麼都不缺,但這樣起碼能讓他心裡舒坦些。
葉家爺孫倆不用知道這些,叛國的事葉家做不來,日後太子有何閃失他宋清風拼了老命不要都會把人保住。
葉軒和二老聊了會天便被趕回院裡休息,剛進院常德就從牆外跳了進來。
“我家是沒門嗎?”
“你比武還沒結束,我來你府上被人看到又有人說閑話。”
“你還怕這個?”
“我是不怕,但我不能毀了我兄弟的前程。”常德坐下,将手裡的酒壇放下:“聽說你受傷了,好些了沒?”
“已經好了,隻是殿下不放心,讓我回府修養。”
“喲,太子殿下對你挺好啊,不像傳聞那般冷清嘛。”
葉軒腦中閃過太子對他關心的話,忽而笑了:“殿下是挺好的。”
常德沒注意葉軒的神情,倒了杯酒放在桌邊,桂花樹垂下的枝葉剛好能夠碰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