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聽聞,甯王與孔愛卿私交不錯,莫不是要因而徇私。”
瑄帝倒是也不介意,他也好久沒見過南宮衍在這朝堂上這麼“肆意張狂”的模樣,莫名還覺得有些懷念。
“臣不敢。隻是奏章中所列,純屬誣陷。望陛下,明查。”
孔瑞海年邁,以至于南宮衍站在他的身前就已經将他完全擋住,隻能見到邊角的紅袍。
“孔愛卿,你可有話說。”
瑄帝審視着南宮衍身後的宋庭風,這還是他以前給南宮衍請的“先生”,南宮衍的一言一行自然都出自宋庭風的教導。現在看到這景象,怎麼都覺得有些刺眼。
孔瑞海已經有了褶皺的手輕搭上南宮衍的衣袍,南宮衍這才轉身讓開了道。
“回禀陛下,臣,自認問心無愧,亦無罪。”
孔瑞海端正跪下磕頭,看着孔瑞海有些顫巍的背影南宮衍眉頭微皺,拳頭緊握。
南宮衍怎麼會看不出來,什麼檢舉奏章,還讓他看了親口讀出來,不過就是借他的口要向孔瑞海問罪,最後針對的還是他罷了。
南宮衍剛想上前就被顧陌攔下。
瑄帝沒再說話,孔瑞海就那麼一直跪着,南宮衍也沒動,朝堂又陷入了一片寂靜。
明黃色的衣袍擺動,那個一直未動,也不喜在朝堂發言的太子殿下在衆人震驚的眼神中上前。
“父皇,兒臣想看看皇叔手裡的奏章。”
“準。”
按理來說頭一天的奏章都會先出現在東宮,等他批閱完再送去瑄帝那裡檢查的,可顧陌卻從來沒有看到過一封彈劾孔瑞海的奏章,那隻能說明是瑄帝故意留下或是有人暗地呈上,就是故意要在今日的早朝上當着衆大臣提出來的。
南宮衍要是不來孔瑞海可能會被直接下獄,南宮衍要是來了就會護着觸及皇威,不管哪一種南宮衍都不會坐視不理,最後的結果都是瑄帝動怒。
不得不說,這盤棋到現在,在顧陌沒站出來之前确實是成功的。隻是下棋之人可能從始至終都漏算了南國的這位太子殿下。
“父皇,兒臣附議,孔閣老無罪。”顧陌合上奏章。
“何以見得?”
瑄帝怎麼也想不到,諾大的朝堂之上,站出來的卻隻有顧陌一人。幫的還是傳聞中逼着葉軒站上擂台的罪魁和與他争權的甯王,也不知該罵他這兒子傻還是慶幸他太幹淨。
“回父皇,江南水患,百姓流離失所,食不果腹,朝廷所撥赈災銀兩如杯水車薪,孔閣老于奸佞手中所收财物,皆用于赈濟江南,此為奏章之上“賄賂”之罪。”
“北境戰亂,将士在前線浴血厮殺,保境安民。然兵器不足,糧草久運不至,孔閣老命人斬殺貪污制造兵器銀兩的官員及拖沓不前的糧草官,誅殺叛賊,此為奏章之上“枉法”之罪。”
“孔閣老學識淵博,于民間集市開設講壇,集我南國博學有志之士,造福我南國子民,此為奏章之上“結黨營私,意圖謀反”之罪。”
“父皇,孔閣老為臣者,廉潔奉君;為事者,鞠躬盡瘁;為文者,厚德載物;為人者,高風亮節。若因小人讒言而遭論罪,則廟堂失其棟梁,人臣失其楷模。以上所述,吏部對官員考核皆有存檔,望父皇明查。”
顧陌語畢良久,衆臣都還未反應過來,直到顧陌直起身跪了下去,大臣們這才回神跟着紛紛跪下。
“臣等附議!”
大臣們這時看向顧陌的眼神都變了,就連一直針對顧陌的張敬和周述等從不看好顧陌的老臣,他們的眼神從不屑,震驚再到敬佩。
他們當太子懦弱無能,實則是“不鳴而已,一鳴驚人”。
顧陌的每一句話都直擊他們的内心,他們這些做官的,最後想要跟随的不過就是一個明是非,懂臣下,愛民如子,造福國家的主君罷了。
剛好,顧陌就是這樣的。
吏部尚書蘇謙上前:“啟禀陛下,宋閣老所做之事,皆在吏部考核中有皆所記載,陛下可立即派人前往吏部調閱。”
瑄帝俯視着朝中整個局面,似乎在不經意間自己的兒子給自己赢得了足夠的人心,這是他想看到的局面。瑄帝嘴角一勾,緩緩開口:
“着,内閣大學士孔瑞海,任南國丞相,協領百官,整頓吏治,即刻上任。”
瑄帝剛說完,趙要就捧着丞相印章和瑄帝剛下的聖旨到了孔瑞海跟前。
“陛下聖明!”
衆臣再次高呼,孔瑞海謝恩。随着趙要高呼了一聲“退朝”,顧陌和南宮衍扶起孔瑞海。
衆臣再次打量顧陌,不再是剛進殿時的那種異樣目光,南宮衍滿眼欣慰。
出了大殿,衆臣上前道賀孔瑞海,拜見太子,辭别甯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