瑄帝欣慰，周述也還沒到無可救藥的地步，除開古闆，周述也是難得的清官，一身清貧，官做到他這個位置誰不是大宅大院，三妻四妾、丫鬟小厮滿宅院，可偏就他周述幾十年如一日的和夫人住在一個小院裡，日子過得清貧還日日接濟平民，殚精竭慮搜查考證彈劾各路貪腐朝臣。

瑄帝一直找不到機會封賞，如今借着考慮周述安全的由頭賜了一座府邸，又以補償周述書房遭劫、損傷身體為由賞了三千兩白銀，還命周述安排了侍衛随從。

等孔瑞海和周述走後，瑄帝看出顧陌的心事：“陌兒想去北境？”

“嗯。”顧陌想去，但他知道瑄帝不會讓他去，而且他還不能走，得等把都城的暗探都抓出來讓葉軒和瑄帝都無後顧之憂才行：“攘外必先安内，不急在這一時。”

可瑄帝卻伸手摸摸他的頭，慈愛道：“想去便去吧，隻是要注意安全，照顧好自己，都城有父皇。”

顧陌有些驚訝，接着笑笑輕蹭瑄帝的掌心：“謝父皇。”

瑄帝笑着，要是換做平常父子，兒子這樣“撒嬌”多半要被罵沒出息，可他的兒子可是顧陌，被自己兒子依靠的這種感覺，能讓瑄帝這往後幾日上朝時和顔悅色不少。

都城事敗，短時間内都不會再出手，護着自己的兒子去見一見朝思暮想的心上人還是可以的。

顧陌走時，瑄帝贈以顧陌可調配天下兵馬的虎符以護顧陌周全，自古帝王都是忌憚太子權大加以打壓，偏偏瑄帝不一樣，顧陌本來是拒絕的，可瑄帝說讓他帶着以防萬一，顧陌就接了。

顧陌剛出城沈直就已經候在了城門口，沈直攔住顧陌的車架：

“殿下若是想要盡快到北境便帶上老臣。”

“沈太醫，此一去....”顧陌話還沒有說完，沈直便接道：

“生死難料。可臣若不去，殿下未至北鏡便會倒下。”

自己的身體狀況怎樣顧陌是知道的，他知道自己活不長了，現在吊着一口氣，還都是憑着泠舒的藥丸和宋清風在他手腕處給他埋了一根銀針讓他死撐着罷了。

顧陌的神色沉了下去即便很不想知道，但還是問出了口：

“沈太醫，我還有多久？”

沈直不再幽默不再暴躁，此時的他穩重得好似換了個人一般。

“三個月。”

顧陌聽後先是一愣，而後了然一笑：

“三個月.....夠了。”

于顧陌而言能再見葉軒一面，這樣的結局也不算太差，起碼在最後的時間裡他能把想保護的人都護在身後。

顧陌進宮前，沈直就已經到了，太醫院用冰淩花研制解藥研制了很多天，但也不敢輕易給顧陌用隻能來請示瑄帝。

瑄帝問：“是否有副作用？”

“冰淩花性寒能将殿□□内一種蠱毒殺死，但同時也會刺激冰蠶蠱，加速冰蠶發育蠶食殿下心脈。”

放任不管顧陌能活得長久一些，隻是要日日忍受蠱毒折磨.....

好像不管怎麼選，他最終都留不下這個兒子，就像他保不住顧瑄和南宮衍一樣。

瑄帝站在城樓上送走了一個又一個遠行的人。

少時瑄帝跟着顧瑄站在城樓，總覺得都城很大，怎麼也看不到盡頭，它困住了所有人；而今站在這裡再看，又覺得都城太小了，困不住任何人，除了他。